「可惜？这会才说可惜？」
能做出这么煞风景的事的，也就是无常这种煞风景的鬼了。
「不可惜，我遇见你之前的时光，才可惜。」
无常气地跳脚，「老子碰到你才可惜！」
「可惜个屁！！你吃我的用我的，连修行都是偷我的！！你甚至连爱都没爱过我，你根本就是利用我!你可惜？？可惜个屁！呸！」
他竟然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盯着我几度张口，只低低地说了声，「你懂什么。」说完就离开了。
我拽着严忘马上往如练那赶，到那的时候，正赶上无常施法引魂。他想将赵公子的魂唤醒叫出来，赵公子走，如练自然跟着走。
「严忘，你能拦住无常吗？我想问问如练的选择。」
无常打不过严忘，严忘出手，他也无可奈何，「阿缘，你不要闹了！我这是公务！」
我横了他一眼，「你再叫我阿缘，我叫我相公打死你。阿，我忘了，你已经死了。」
他一脸受伤地看着我，我觉得很舒畅，又莫名的有点心疼，我这该死的习惯。
还没等我去叫如练，如练和赵公子便牵着手一起走了出来。
赵公子一出来，便向我们拱拱手，「已经听如练说了各位的关系，都是老朋友了，请各位原谅我家娘子先前的无礼，她只是一时着急。」
小公子仍旧笑得和煦的拦在如练面前，而如练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妖怪，一副委屈样子就跟在赵公子后面。
看赵公子一眼，我就知道如练为什么宁愿死了也要相守。那是个至真至纯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是柔和温润的。目光一直落在如练身上，半步不离地守着。即便知道她是妖，是兽，那她也永远是他的神，他的心上人。所以他永远要站在她面前，是风是雨都要从他身上过，再经过如练。即便微不足道，即便是螳臂当车，我也不想让你多受一分委屈。
如练看向我，「阿缘，我跟赵公子已经决定，今天跟无常走了。你说的对，真的爱他，是要为他想的更远，让他过的更好。他如果真的成了孤魂，我可能会永远永远都后悔没有放他走，我宁愿让他忘了我。」
小公子还是望着她，柔情百转，像溺了一汪春水，「我不怕成为孤魂，我也不想忘记你，但我想让你安心，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说，去轮回还是留在幻境，我都依你。」
我看着只觉得眼里发酸，便叫严忘收手，看着无常送他们入轮回。
无常虽然一脸不耐的样子，左看右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如练，你跟他的缘份还没断，安心上路。」
她一下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起来。跟小公子拉着手，看着彼此，两个人都是又哭又笑。
我看着他们俩，也忍不住眼眶发酸，「无常，我还以为你是没有心的人。不枉跟如练相识一场，你还是办了件人事的。」
「你懂个屁。」
「看来当年你也只爱过如练一个人，你果然，从没爱过我。」
他横我一眼，没说话。
他伸出铁链给两人套上，召出黄泉路的大门。
如练跟小公子手牵着手一起走进去，临近最后一步的时候，如练回头对我说，「阿缘，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吗？」
无常闻言突然暴怒起来，「银如练！！」
如练笑了笑，没有理睬他，「因为他不跟我牵手，拥抱，也不接吻，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害羞，后来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跟他吵起来，他才说出真心话。他说每当跟我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我脑子突然炸开来，那时候的事再一次一幕幕地从我心底里浮现出来。
「你看，你还是让我说完了不是吗？你难道从没向阿缘表露过心意吗？你究竟是不想说，不敢说，还是来不及了？」
「够了。」，无常这一次只是沉默地，挥手让他们俩上路离开了。
他站在那，背对着我。
「无常，你真的，爱过我吗？哪怕一次，一天，你爱过我吗？」
「算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说了声算了，就离开了。
「算了？！凭什么！凭什么！！我爱了你几百年，我为你付出了一切，而你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你说我化成人身丑的要命，说我一副狐媚样，说我影响你修仙叫我滚！到如今你就一句算了就够了吗！！你混蛋！王八蛋！」
我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我不想要他的承诺，也不想要他事到如今的什么深情告白。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委屈，甚至从没奢想过他会爱上我。我一直都告诉我自己，这是我甘愿的，是我一厢情愿的。他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是我一直在缠着他，爱着他，到最后又欠了他，所以我不该奢求些什么。
可是如练今天的话，让我明白，他分明爱过我。他如果真的爱过我，怎么舍得那样对我。他怎么舍得？
我化成人身的第一晚，激动的睡不着，满心欢喜地跑去给他看。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说丑死了。
我学着像人间的小姑娘一样，给丈夫坐一桌饭菜，纳一双鞋子，缝一床被子。他眼都不眨，看都不看，说什么烂东西，还不如术法变得，叫我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去修炼。
他闭关的时候，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他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喝酒，甚至还能跟姑娘调笑几句，只是他却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如果能多看我一眼，哪怕跟我说一句好听的话，对我再好那么一点点。我也不会起那么大的执念，犯了那么大的错。就因为太不甘心，所以太舍不得，熬了太多年，到最后也没等到一句他爱我，所以我才会鬼迷了心窍，起了延缓他封神的念头。
他什么都不用做，哪怕有一次，承认他爱我，我也会坦然无悔地放他离开。
你不如没有爱过我。
我跌坐在地上哭，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哭我错付的那几百年，哭我枉费的这上千年。
严忘就陪在我身边，坐在一旁看着我哭，「跟我说说那些年的事吧，他欠你的，我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