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里?爹,您的书房从小我不知来过多少次,现在您倒是见外了?”洛熙泽语气微微嘲讽,又道:“只是不知父亲多日未归,这又是去了哪里风流?还是”
洛熙泽目光犀利,像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向行事神秘的洛连城:“另有秘密?”
面对亲生儿子的逼问,洛连城面色如常,只道:“为父只是外出几天,哪有什么秘密?不过是驹风那边的生意出了些问题罢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好了,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洛连城催促着,却见洛熙泽仍旧坐在那张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昏暗的灯光下,宽大的手掌抬起,又放下,桌案上顿时多了一卷折叠工整的锦缎。
见到此物,洛连城眼眸闪过一抹厉色:“此物,还有何人见过?”说着就想将锦缎收起来,然洛熙泽抢先一步得手,大掌按在桌上:“此物只有我一人见过,怎么,爹是想将我灭口吗?”
“哪里话,这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料子”
洛熙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普通料子您何至于如此紧张?爹,您不用瞒着我了。这几天,我早让无天门人替我调查清楚,我知道这块料子代表着什么。”
“我没想到,原来看上去无权微势的爹爹,竟然是墨阳雷的暗部头领。这些年,那些因为忤逆墨阳雷,莫名失踪,离奇身亡的朝廷重臣,恐怕也都是爹爹的手笔吧。”
“大胆,你怎敢直呼陛下姓名?”洛连城一声低吼,青筋微微暴起,一改以往的儒雅倜傥,“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要敢再多说一句,休怪为夫翻脸无情!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不准你再来我的书房。”
洛连城无论是对自己眷养的莺莺燕燕,还是对待自己的子女,皆是疼爱有加,就是对下人也是彬彬有礼,甚少大发雷霆。而今这副发怒模样,洛熙泽始料未及,然而就算眼前这个男人是被誉为帝都黑手,杀人不眨眼的暗部头领,他也还是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关我的事?好,我且不问你锦缎上的鼎字是何种意思,那娘亲呢?为什么她要诈死进入铭王的后宫?为什么你们要把我蒙在鼓里,难道我的感受对你们而言就一点也不重要吗?”
“你你都记起来了?”洛熙泽与母亲分开时年纪尚小,洛连城万万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他竟还能想起生母的脸!
提起宓妃,洛熙泽眼眶发红,声音哽咽:“你为了荣华富贵,皇权利欲,不仅可以将水仙姐姐嫁给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就连自己的发妻都可以献于他人”
“啪!”洛连城一巴掌打在洛熙泽的脸上,掌印通红,可知洛连城是气急,这掌当真用尽全身力气。
洛熙泽本可躲过,可他不躲不闪,闭上眼睛就这样静静等着那一掌落下,不做任何抵抗。峻拔的脸被打歪到一边去,洛连城被气得浑身发抖:“水仙贵为一国皇后,太后,享尽人间荣华富贵,有何不好?为父汲汲营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洛家,为了华炎!无知小儿,你又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批判我的资格!”
“你若不想给洛氏带来灭门之灾,就闭紧自己的嘴巴!莫要多管闲事!”洛连城袖袍狠狠一甩,背对着,不愿再看颓然闭眼的洛熙泽:“出去!”
闻言洛熙泽瞬间睁开双眼,缓缓站起来,对着那个冷酷无情的背影默默说道:“父亲,我谢谢你这一巴掌,谢谢你打醒了我。”
他的脚步说不出的沉重与疲惫,待他走到门口,两人背对而立。洛熙泽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父亲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
“我的选择,父亲亦阻止不了。”
“逆子!”洛连城回头,看着已然走出院子的洛熙泽,愤然走到书桌前,拿起他留在桌子上绣有鼎字的锦缎。检察无误后,洛连城拿出一把金剪刀,将上面的“鼎”字挑开一处!
随即将锦缎塞进一个小竹筒里,交给守在外面的一个黑衣随从:“去吧。”
一身黑衣的随从颔首,脚尖一点,即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次日早上,驿馆内,耶律珂秋幽幽转醒,身边的北狄侍女见此立即去通禀燕南荣。燕南荣衣服也未穿全,松松垮垮地走到耶律珂秋的床前:“珂秋,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燕哥哥”看见燕南荣露出一大片胸膛,耶律珂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我很好,只是昨晚的宴会被我搞砸了,真的很对不起”
燕南荣哪能不知道耶律珂秋此时无辜又可怜兮兮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呢?他可知道这小丫头的鬼主意颇多,说不定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挥挥手,示意奴隶们都退出去,这才语重心长道:“珂秋,这事并不怪你。我看得出来,就算你没有御前失礼,那铭王也绝不肯纳你为妃。”
“这是为何?”耶律珂秋不解道:“连铭王也瞧不起北狄吗?”
“非也。”燕南荣叹气道:“怪只怪北郡离凤都太远,消息不灵通,宴会上铭王与韩鼎天一家虽然表面融洽,可只怕是这几年韩鼎天功高盖主,惹墨阳雷忌惮了。我就不该和韩鼎天太早接触!”
“说来说去,都是姓韩的那一家害得燕哥哥不高兴!”离开凤都前,她一定要给燕哥哥出口恶气!
“只是这次你出使华炎,一无所获,还损坏了射日弓,只怕这次詹萨勒王不会轻易饶过你。”
想起喜怒无常的父王,耶律珂秋小心脏猛地一跳,越发决定要做些事情,回去后好给詹萨勒王交代。
又过了一会儿,燕南荣离开后,外边的一个下等奴仆进来禀告道:“公主,您的义妹来了。”
“韩淑芬?”耶律珂秋杏眸睁大,眼轱辘一转,露出惊喜之色,连忙道:“快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