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漫长。兰书有些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陈经理似乎也受不她的影响，一直无法成眠。
“兰书！”
“嗯？”听到呼唤，兰书坐起身来。
“有心事吗？”
被陈经理这一问，兰书才觉得是不是自己翻来覆去影响人家的睡眠了。
“对不起，陈经理，好像有点失眠了。”
“心里有事，就会睡不着。索性我也睡不着，要不我们聊聊？”
陈经理虽然比兰书小两岁，人却很成熟。或许是因为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很多年，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能承认的也比一般人多得多。
“陈经理，你是怎么来燕子楼工作的？”
“我？”陈经理也披了外套坐起身来。“以前一个一起工作的大姐跟王总很熟，听说燕子楼缺一个大堂经理，大姐就把我推荐到燕子楼来了。你呢，你为什么会想来燕子楼工作？”
兰书想了想，脑海里第一次出现了燕子楼的画面。年前的时候，她偶然经过燕子楼，因为这名字，下意识地停住了脚。离婚后的心情很差，回到这个小城里已经几天了，她一直住在宾馆里。家，是不能回去的。害怕母亲看出端倪，也害怕自己明明不开心，还要强忍着伤害，所以住在宾馆里也就没人管她怎么样。
那天经过燕子楼里，脑海里就想起了那首与关盼盼有关的诗。‘燕子楼中霜月色，秋来只为一人长。’曾经，在爱情这条路上，她也傻傻地执着过。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一直等着，庞炎廷总会有回头看她的那一天。可是，那个男人只在想要跟她滚床单的时候说过一句‘我爱你’。一直想听到的那句话，却偏偏成了最狠辣的一记耳光。原来，他的爱只出现在身体需要的时候，并不是心需要的时候。
“怎么，睡着了？”陈经理见兰书好一阵没吱声，以为兰书打瞌睡了。
“没有。我来这里工作很简单。离婚后的失魂落魄。某一天的黄昏，路过燕子楼时正好看到招服务员的广告。于是我想，做服务员也不错的。如果让身体足够劳累，可能就不会去想离婚的痛。”
“事实上呢？”
“那是自欺欺人。其实，那些痛，一直都在。”
陈经理感觉到兰书话语里的伤感，起身来到兰书的床前，然后把这个大自己两岁的女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兰书的背，好像是要安慰那些伤痛。
“都会过去的，兰书！”
兰书没有吱声。黑夜中，她的眼泪早已滑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兰书，这是最后一次为离婚哭泣。从此以后，要开开心心地活，不要为了迎合某一个人，而委屈自己。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果然是春天的节奏，而这场也湿了这个夜晚的安宁。
都说春雨贵如油，不过，对于要举办婚礼的庞家来讲，下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好在下午的时候楼下就已经搭好了雨蓬，不然明天起来到处都是湿滑的，那才是真真的讨厌。
“三儿，你明天早一点去城里。”父亲在门口敲了两下，然后说了一句。
“爸，我知道。”
雨辰也是刚刚躺下。直到这一刻，她才能与庞三单独在一起。这是他们睡了很多次的床，而这张床上也曾留下他们爱的证据。今夜，庞三依然睡在她的旁边，只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在黑暗中看着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看透他的，现在也依然看不透。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好像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雨辰像是自言自语。事实上，他们的关系跟从前没有差别，而她也没有真的发现庞三除她之外有别人。可是，女人有时候是很敏感的。就好像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又或者是他说话的语气，这些细微的差别，都能让女人敏感的觉得男人的变化。
天还没亮，庞三就起来了。他的父母似乎起得更早，又或者是昨晚都没有怎么睡觉。母亲煮了面，庞三随便吃了几口。可能是因为太早了，所以也不太吃得下去。
“妈，我先进城去拉东西。”
“你开车慢点，昨晚下了雨，路上滑。”
庞三应了一声，便下楼去了。
雨，还在下着，看样子像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从镇上到城里开车要一小时左右，早上车少，所以也跑得快。庞三去水产市场拿了预订的海鲜，又去批发市场顺带拿了些别的东西。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那辆借来的面包车里，庞三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衣淋湿了。
“耗子，”坐进车里，庞三又给罗扬打了电话。此时，罗扬还在睡梦中。接到庞三的电话，脑子有些不清不楚的，连那说话的声音都是闷闷的。“你别忘了，今天接兰书一起。”
“你非要在我睡觉的时候打电话来说这个吗？”
“我怕你忘了。今天下了雨，她要自己坐车也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天天那么多趟车从城里发到你们镇上，到底哪里不方便了。”罗扬被人吵醒有些上火。可是，谁让他们是兄弟，谁让他自己交友不甚呢。
“哟，这还急了。耗子，接人归接人，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罗扬听了这话，几乎是从床上一下子弹起来的。
“她未嫁，我未娶，你管得着吗？”
庞三这边正发动车子呢，听兄弟这话说的，刚要打燃的火又给熄了。
“你什么意思？”
“老庞，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你跟我可不同，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喜欢谁都可以。你呢，你要是想抓住兰书，你把雨辰摆在哪里？人家雨辰妹子十八岁就跟了你，你就打算这样玩玩就算了？”
“雨辰是我女朋友，但谁规定是女朋友就一定要结婚的。从前交往的那些女孩要都结婚，我不是早结八百回了。”
“老庞，你懂我的意思。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别不知道惜福。”
这一大清早的庞三就让罗扬念了一通，着实心里有些不痛快。借的这辆面包车也是有些破旧，连打了几次火，好不容易才把车子打燃。回程的路上，想过战友的话，又想到那天清晨兰书落下的狠话，他也真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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