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玖儿的母亲当初是突然失踪,本来臣就是准备将她抬为平妻的,只是因为她失踪才耽搁了下来,臣已经吩咐了下去,明日就将玖儿母亲之名添上家谱,抬为平妻,如此一来,玖儿也就不是庶女,此事皇上大可不必担心。”许常不卑不亢,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
侯千寻冷冷笑了笑,在皇位上坐下,话中夹杂了几分嘲讽之意,“看许爱卿这架势,是非要逼着朕将许玖嫁给蔚爱卿了?”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玖儿和大将军确实相配……”许常又准备长篇大论一番,却被侯千寻抬手制止,皇帝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许常见好就收,匐地不再多言。侯千寻深吸了一口气,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道:“你先回去吧,再过两日等蔚爱卿回来,你要嫁女儿的话亲自去找他商量,朕这边先通知蔚府,孰是孰非你们自己去准备吧!”
“是,臣遵旨。”许常蹙了蹙眉,虽不喜这最后的结果,仍是乖乖应下。尽管侯千寻现在是个架空皇帝,还是安了个皇帝的名头,他就算是要威胁也不能威胁的太明显,许常是个聪明人,见好就收,退出了御书房。
蔚府
“一会儿许玥一会儿许玖,许常这是盯上了我们蔚府不成!”书房之内,蔚远和萧氏相对而坐,萧氏面色很是平静,蔚远却恼怒的红了双眼。萧氏看了一眼蔚远,淡淡道:“老爷别慌,此事暂且还没定下,还有转圜的余地,还是等孤儿回来再商量。”
蔚远叹了口气,拍了拍桌案,“孤儿年纪确实不小了,此次他回来我本也想要给他寻一门亲事,怎知道现在被许常那个老匹夫盯上了,不日前她那女儿许玥害了唁儿,二人已是水火不容的地步,那许玥我又见过,自命不凡、嚣张跋扈,怎配得上孤儿!唉,就是不知这许玖到底如何。”
萧氏缄默,轻摩着腕上的翡翠玉镯,萧氏不担心蔚孤未来的亲事,蔚唁现在已经在着手参与此事,凭她的个性岂能让蔚孤去了许玥那悍女。
蔚远见萧氏不说话,隐隐也多了些烦躁,朝她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两日后我会随着皇上去城门口接孤儿,倒时你留在府中。现在你怀有身孕,不可乱跑知道吗?”
“是。”萧氏缓缓起身,行了一礼扭头便走,蔚远望着萧氏的背影,垂下头去,不知从何时起她便不再像以往那般喜欢笑了,她们夫妻俩的感情也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有些远,蔚远幽幽叹了口气,他这后宅,就没有安分过一天。
葵儿护送萧氏回到琳琅院后,便叫子锦通知了蔚唁此事。放出那些虚假消息之后,蔚唁便猜到了许玥会又吵又闹,逼迫许常收回请婚,本还想着许常要如何圆此事才能保住颜面,却没想到他能提出换人选一事。
蔚唁被气笑了,那笑容让坐在对面的季琼华一阵冒冷汗,手中书卷被她捏的变了形。察觉到蔚唁的不悦,子锦上前一步道:“小姐,事已至此,可需要属下去打探一番?还是直接请王出手退了这门婚事?”
子锦没发觉,在她提及楚轻狂时,蔚唁身子那一瞬间的僵硬。蔚唁敛下眼眸,缓缓摇了摇头,“不,你告知灵柩,去打听打听尚书府以前的秘辛,主要是许常和许玖母亲之前的事情,最迟明日,我要知道全部消息!”
子锦立即应下,马不停蹄的跑去寻找灵柩,季琼华懵懂的凑到蔚唁身前,问道:“唁姐姐为何要去查这些?不去查查许玖呢?若是许玖真的品行端正的话,和唁姐姐的哥哥也能配上一配啊!”
现在的世家族内,成亲在乎的不过是一个出身一个品行罢了,若是陌生人,蔚唁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想当初蔚远和萧氏成亲本也不是建立在互相喜欢的基础上,可蔚唁希望哥哥获得幸福,是要有一个相爱的妻子跟在身边,而不是有一个能够给他带来利益的普通人。
蔚唁看了季琼华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正她说了季琼华也听不懂,解释了也是白说。季琼华努了努嘴,知道蔚唁不理她是因为自己火候不够,往椅背上靠了靠,突然,季琼华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即站了起来,“对了,唁姐姐,我听说季芳菲前日晚上就已经离京去北燕了。”
季琼华道完,又有些失落,“我知道唁姐姐不让我跟着去是因为我不够火候,可是……我怕等我有能力扳倒季芳菲的时候,却来不及了该怎么办?”
蔚唁长睫颤了颤,看向季琼华,“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蔚唁一张面无表情的俏脸,季琼华刚到嘴边的话似乎又要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移开目光,季琼华深吸了一口气。“等两日后哥哥回来,我和哥哥见一面,将所有的事情和他说了,便想去北燕寻找季芳菲。”
蔚唁朱唇微勾,倚靠在软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季琼华,“你去找季芳菲?找她做什么?找死吗?”
季琼华一番慷慨陈词哽在嗓子里,怔愕的看着蔚唁,不理会她惊愕的神情,蔚唁继续道:“你可有想过等你到了北燕该如何生活?季芳菲与你不同,她再怎么样也是季家的嫡女,她能在北燕站住脚,而你呢?你去北燕要如何生活下去?且不说你能不能找到季芳菲报仇,就光活下去一点你都做不到。”
“还有,季琼华,你把复仇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你现在哪里比得上季芳菲。你有和季芳菲匹敌的身世吗?你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吗?你有和季芳菲抗衡的心计吗?你甚至连季芳菲为什么去北燕你都不知道,你靠什么报仇?难道就靠这一腔热血?”蔚唁一番犀利的话说完,彻底将季琼华的兴奋碾碎成灰。
季琼华失神的跌落在位置上,从未感觉到的无奈,“那……那我该怎么办……”
面前的少女脸色惨白,是真真切切的迷茫了,蔚唁敛下眼眸,不再说话,她方才的话或许确实很打击季琼华,可是她所说的无一不是重点,季琼华比之季芳菲相差太远了,她现在若是贸然去找季芳菲,肯定是自掘坟墓。
季琼华呆愣了一会儿,眼底又迸发出一抹坚毅之色,“唁姐姐,我想好了。”
蔚唁眼皮一跳,黛眉微蹙看着季琼华,季琼华抿了抿唇,声音虽然低,却不犹豫,“尽管唁姐姐你说得对,我还是要去北燕。至少我要在季芳菲的身边存在,我不懂心计,但我可以慢慢学,我不能离仇人太远,那会让我看不清我和她之间的差距,唁姐姐你放心,我去了北燕以后,绝不会鲁莽行事,只在暗处观察季芳菲的一举一动,等我真正有了能力再出手!”
看着季琼华眼底的神色,蔚唁便知道此刻她再怎么劝诫也没用,不由阖了阖双眸,幽幽笑了笑,“罢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便去做吧,不后悔便是。”
蔚唁唤了迟暮一声,示意她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来,递给了季琼华,“你仔细看看这个。”
季琼华有些好奇,将一叠书信翻开,书信最后附了一幅画,是一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尽管季琼华整日面对着蔚唁这么一个美人,还是不由被画上女子惊艳了一番,呢喃着将底下的名字念了出来,“蒋云昭……”
“季芳菲此次被北燕,目标就是这个女子。”蔚唁幽幽道,“听闻九皇子雀君翎为人风流,看上了北燕蒋丞相府的庶女蒋云昭,一直纠缠。恐怕季芳菲就是得知了这件事才去的北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季琼华咬了咬下唇,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我去了北燕,会找机会和这个蒋云昭接触的,只是……唁姐姐,你说这蒋云昭可能挡季芳菲一阵子呢?我看着蒋云昭生的倒是漂亮,若是空有其表……”
蔚唁睨了一眼画上女子,挑了挑黛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任人都嫉妒,更何况她还是个庶女,若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怎还能活到现在?”
蔚唁低头饮了口茶水,心中略微有些没底,反复想着前世的记忆,却没有一点能联系到画上这个女人,不知为何,当她接到这幅画时,竟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直觉中这个女人和她是一路人,可是她思前想后都想不到自己和她有什么接触,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季琼华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和蔚唁聊了几句,才跟着迟暮回了城边的别庄。
入夜
蔚唁坐在明烛之下,翻着灵柩送来的消息,整整一大叠纸翻完,又听灵柩诉说,才仅仅只有一半。
蔚唁无奈的笑笑,看来这许玖也是个可怜的人,被父亲送到乡下别庄受苦多年也就算了,如今竟被父亲当成保面子的工具,如此看着,蔚唁竟生了一分同情之心,这心意倒是莫名其妙,仅仅现了一瞬就被她抛之脑后。
灵柩禀报完此事,便受命离开,蔚唁趁着月明,想要将此事和蔚远商讨商讨,便去了书房,谁知刚到门外,还未来得及让人通报,屋内便传来蔚远震怒的呼声,“你说什么?孤儿竟然在半路遭到刺杀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蔚唁脸色蓦地白了下去,放在门上的手微微颤抖。
哥哥……
平新城
皎皎月色之下,泛着血腥之气,几个身着黑衣之人骑着马在城外的树林中绕着,他们持着的刀上都沾染了血迹,显得有些烦躁。
“该死!竟然让他们两个跑了!”为首的男子狠狠将刀往地上一插,脸上狰狞的伤疤配着他此刻的表情最是骇人。
跟在后头的几个男子也纷纷烦闷的跳下马,将刀收起,愤然道:“方才若不是那个臭娘们突然跑出来,老子早就杀了那两个小白脸了!”
“老五,少说两句吧,你这不是说我们连一个臭娘们都打不过吗!”他身侧一个大胡子不满的哼哼着,“那臭娘们出现的还真不是时候,你说这咱们好不容易拿药放到了蔚孤和季瑾瑜,偏偏被那个臭娘们毁了!”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他们三个找出来!”为首的男人咬牙切齿,“那两个混账东西杀了咱们蛮夷那么多的兄弟,此仇不报我愧为蛮夷子民!老五,老十,你们两个去前面的城里找找,老三老四,你们在森林继续找。我刚才看见那边似乎有个庄子,剩下的弟兄,跟我去那儿看看1”
李炳吩咐完,便持着刀领着剩余的七个弟兄往前面的庄子走去。
庄子内一片静谧,侍卫们更是少得可怜,稀稀疏疏的几盏灯笼挂在门前,显出几分萧条。
李炳先是命人将大刀搁置到触手可及的门边,才叩响了庄子的大门。
拍了有一阵子,才听到里头有动静,门渐渐打开,一个老人探出身子来,看清他们身上的装束,一抹慌乱一闪而过,赶忙就要把门关上。李炳眼疾手快的拦下他的动作,挤出一抹友善的笑容,“老人家,别担心,我们弟兄们都是好人。”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梁伯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只好松开了手,看着面前的八个壮汉,“不知,诸位好汉来我们这庄子是想做什么?若是借宿的话恐怕不成,这庄子乃是尚书府的别别庄,没有主子允许,我们下人是不能轻易做主的,还希望八位好汉谅解。”
“老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借宿的。”李炳虽是蛮夷人,可也是做小将军的料,不是弑杀之人,他恨的不过是蔚孤和季瑾瑜杀了他的兄弟罢了。所以对梁伯并没有无礼对待,反而有几分和善,“方才我们兄弟遇到了山贼,可没能将山贼全部生擒,逃了两个人,应该就是逃到了平新城,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庄子里,可有进过陌生人。”
“这……”
“梁伯,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睡?咦?你们是何人?”正待梁伯准备说话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女子长发束起,一身鹅黄色襦裙顾盼生辉,漫步朝这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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