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谜团(1 / 1)

童言无忌,漪宁说出了这样的话后还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妥当,依旧很不喜欢的瞪着张氏。

这个人真可恶,对邵哥哥那么不好,她才不会给她好脸色呢!

张氏则就显得十分尴尬了,却又不敢得罪圣上最疼爱的安福郡主,讪讪地笑着:“郡主误会了,没有的事,霄儿平日里都乖巧的,他那是想找自己的兄长玩呢。

漪宁才不信她的话,躲在邵恪之怀里不出来,根本不让张氏碰到自己,而且一脸的嫌弃。

张氏也不介意,只是又拉着自己的儿子给郡主介绍:“郡主,这个便是臣妇的幼子叫敬霄。

说来也巧呢,我家霄儿的名字和郡主的姓是一个音,也算是有缘。

”说着又对着自己的儿子嘱咐,“你比郡主大了一岁,可得把郡主当妹妹一样亲近,知道吗?”

哪有这样跟人攀关系的?漪宁撇撇嘴,恍然大悟一般地指着邵敬霄:“哦,原来你就是偏疼这个小儿子才对我邵哥哥不好的!”

“这……”小孩子说话直,也不拐弯抹角的,张氏被问的有些手足无措,尽量陪着笑,“郡主误会了,敬霆也是臣妇的儿子,臣妇自然也是极为疼他的。

他和霄儿一样,臣妇都很疼爱。

“那你为什么叫邵哥哥敬霆,又那么亲切的喊小儿子霄儿?”漪宁仰脸看着她,似乎今天跟她杠上了。

这个人欺负邵哥哥,她就是不喜欢!

张氏一张脸越发难看了,还想说什么,却被长浚伯一记目光给噎的咽了回去。

漪宁冲她哼哼鼻子,又笑眯眯看向邵恪之:“邵哥哥,你这儿的琼花软糖糕真好吃,我还想吃一块儿。

”她的声音甜软糯糯,还夹杂着莫名的娇气。

不知为什么,邵恪之觉得这丫头是故意的,不过他还是从书案上拿了琼花软糖糕给她。

漪宁拿到点心很高兴,又甜腻腻地道了一句:“邵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邵恪之很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在喝茶。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古怪,耳根子居然也有些发烫。

虽然是个小姑娘,说起话来也太不知羞了些。

漪宁却不这么觉得,只是挑衅的看着旁边的伯夫人张氏,虽然没有说话,那眼神却仿佛在说:我只承认这一个邵哥哥,你想让小儿子给我做哥哥,我才不认呢!

张氏在漪宁这儿碰了钉子,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也只能干笑着将小儿子护在自己怀里,没再说话。

倒是一直沉默着的长浚伯走过来问道:“郡主怎么到咱们府上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恪之道:“孩儿猜想是被有心人设计了,我已经让赵源去宫里禀报圣上了。

话音刚落,外面管家传话说陛下身边的方公公亲自来了。

长浚伯一听立马亲自出去相应,邵恪之和漪宁自然也就一起跟着出去了。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的也急,这会子居然已经停了。

方德宣和长浚伯寒暄了两句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一直跟在邵恪之身边的漪宁身上,笑着弯腰对漪宁道:“郡主这一失踪,可是把陛下和皇后娘娘急坏了,太后她老人家都给惊动了,陛下派奴才来接郡主回宫了。

漪宁乖乖走过去牵上了方德宣的手。

方德宣又对着邵恪之道:“陛下口谕,宣恪之公子一起进宫面圣。

”说着又看了看邵恪之手里的拐杖,“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恪之公子请吧。

陛下会宣自己问话早在邵恪之预料之中,如今听了方德宣的话,他脸上倒也没什么表情,拱了拱手应下。

————

方德宣将邵恪之和漪宁两个人带到了太后的长乐宫,大殿之上坐了一屋子的人。

太后坐在主位上,顺熙帝和皇后并肩坐在太后右手边,左侧则是陈贵妃和魏淑妃。

刘贤妃体弱,素来不出静安宫,此时倒是并不在其列。

漪宁进了长乐宫,看到这样的阵仗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闯了大祸了,一时间惭愧的垂着头不敢吭声。

顺熙帝疾步走上前,将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抱起来,怜爱地亲亲她的额头:“阿宁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了,故意吓岑伯父不是?”

漪宁不好意思的抠着手指,说话小心翼翼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顺熙帝本就没有生她的气,不过是担心而已,如今又瞧她这般顿时一颗心都被软化了,哪里还敢说她一句不是,只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哄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顺熙帝将漪宁抱到太后的身边,太后又自然少不得一番慰问。

这孩子也真是的,起初她听到失踪的消息时还真是吓得不轻,脑海里一下子千千万万个年头闪过,可谓是坐立难安。

不过还好,如今小阿宁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太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景旗夫妇俩如今都已不在,可就这么一个命根子了,她日后可是得看紧些才是。

“郡主因何会上了你的马车?”大殿之上,原本都因为漪宁回来的事高兴着,陛下突然对着邵恪之问话,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邵恪之的身上。

邵恪之拄着拐杖早已站了许久,受伤的腿略有疼痛,他面上却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只恭恭敬敬的回着话:“回陛下,小民回府时发现郡主在座位底下睡着了,便命小厮赵源入宫禀报。

等郡主醒来之时小民曾问过,是孙嬷嬷告诉郡主萧国公和国公夫人在宫外等她,所以她才躲进小民的马车里逃出宫准备找爹娘的。

顺熙帝幽深的眸子明明灭灭,转而看向漪宁:“是他说的这样吗?”

坐在太后怀里的漪宁乖乖点头。

顺熙帝面色一沉,在寂静的大殿之中神情威严地吩咐:“传孙嬷嬷!”

等孙嬷嬷的功夫,皇后在一旁低声提醒:“陛下,邵敬霆为救三皇子受了伤,如今还没好呢。

顺熙帝这才想起此事,着人给邵恪之赐座。

太子岑璋则是站在漪宁身后嘘寒问暖着:“阿宁这回可是把皇祖母、父皇母后给吓坏了,以后再不可轻信旁人,可要记住了才是。

漪宁乖乖点着头,所在太后怀里没说话。

太后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这孩子其实一直都是听挺敏的,如今这么容易被人骗,说来还是因为太想念爹娘的缘故。

很快黄门传了孙嬷嬷进殿,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额头叩地,身子隐隐颤抖着。

顺熙帝如鹰的眸子射过来,面色冷冽如霜:“现在知道怕了,欺瞒郡主之时怎没想过会有今日?怎么,是不是觉得若是郡主此时已然丢失在宫外,便没有人追查到你的身上来?”

龙颜大怒,长乐宫在座的所有人除却太后便没有人不怕的,听陛下清冷威仪的嗓音响彻大殿,一个个噤了声正襟危坐。

孙嬷嬷更是吓得浑身哆嗦,上下的牙齿直打颤,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奴婢自知有罪,请陛下降罪!”

顺熙帝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玄色绣着龙纹的衣摆落在孙嬷嬷眼前,孙嬷嬷目光微瞥,看到那墨色的靴子上有条金龙睁着红色的眼睛好似在盯着她,她脸色一白把头垂的更低了。

“说,谁指示你的?”顺熙帝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目光清冷的有些摄人。

他不信一个嬷嬷若背后无人敢做这样的事情。

孙嬷嬷却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般,颤着声音回道:“回,回禀陛下,无人指使,是奴婢自己所为。

“是吗?”顺熙帝面无表情的说着,一只龙靴踩在了孙嬷嬷交叠放在额前的手上,随着眸中神色越发阴鸷,他脚下的力道重了几分,说出的话却不辩喜怒,“真是你一人干的?”

孙嬷嬷疼的脸抬起几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从面颊到脖子瞬间成了猪肝色,却不敢叫出声来。

这时,身后传来太后的声音:“你说什么?”

顺熙帝闻声侧目看去,只见一个小宫女正在太后跟前低语着什么,那宫女顺熙帝有些印象,是太子身边伺候的。

“怎么回事?”他面无表情的问。

宫女闻声朝这边福了福身子:“回禀圣上,奴婢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这位孙嬷嬷经常跟随安福郡主去往东宫,有一次奴婢看见孙嬷嬷从马厩的方向走过来,当时因为想着嬷嬷是郡主身边的,便不甚在意。

可如今再一想……”

后面的话宫女无需多数,在场的人便没有不明白的。

这孙嬷嬷去过东宫的马厩,前些日子太子赠给三皇子的马又无端端发了疯病,再联系这孙嬷嬷设计谋害郡主一事,所有的巧合只怕都不是巧合了。

“好啊,朕竟不知,郡主身边一个低贱的嬷嬷都能如此神通广大了。

顺熙帝的话让坐在一侧的皇后神色微怔,他从来不会在人前驳了她的脸面,可方才那句话分明便是在降罪于她了。

说到底,这孙嬷嬷是她带漪宁住在椒房殿后亲自指派,专门照顾阿宁衣食住行的。

皇后款款起身走至顺熙帝跟前,面露自责:“臣妾有罪,识人不明,选了这样一个人在郡主身边,险些酿成大祸。

顺熙帝眸光扫过皇后的脸,面无表情。

“陛下,臣妾认为此事也不能全怪皇后娘娘,皇后处理后宫日理万机,难免会有出错的时候,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旁的陈贵妃悠悠启唇,软玉温声地劝着。

这话,明面儿上是为皇后辩解,可再往深了想,这是明摆着告诉圣上孙嬷嬷一事的确乃皇后识人不当惹出来的祸端。

孙嬷嬷有罪,皇后却也难辞其咎。

而且,前头有三皇子落马一事,后头又有郡主失踪险些遇上危险,这过失却也不是小的。

皇后瞥了眼那边的陈贵妃,后者依然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柔婉温顺的样子,倒是摆的贤淑端庄。

在皇后看过去时,她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浅笑盈盈,那含着秋波的眸子里干干净净的,却又媚到骨子里。

一旁的邵恪之突然开了口:“陛下,小民以为,此事既然干系到三皇子落马一事,眼下当是要尽快揪出幕后真凶。

邵恪之的话唤回了顺熙帝的思绪,他转而又望向地上的孙嬷嬷,声声质问:“太子那匹马因何发疯,也是你动的手脚?”

孙嬷嬷垂着头不答话,却也是默认的意思。

顺熙帝目中含怒,杀机骤现,踩着她手的力道加重几分:“说出幕后指使,朕留你个全尸。

孙嬷嬷吃痛,却低垂着头不言语。

突然,她身体猛地一抽,整个人歪倒在地上,眼睛和鼻孔有浓郁的黑血流出,嘴里的血更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来,顺着脖子一直淌着。

大殿之人神色皆是一惊,太后伸手捂住了漪宁的眼睛,将小姑娘揣进怀里不让她看这样的画面。

顺熙帝收回自己的靴子,转而对着一旁的方德宣使了使眼色。

方德宣会意的上前探了探孙嬷嬷的鼻息,神色大惊:“陛下,人……好像死了。

所有人从心底发出一声惊呼,不约而同的端详着陛下的神情,谨小慎微的,生怕龙颜大怒之时自己受到迁怒。

顺熙帝倒是没说什么,只让人请了御医过来再瞧瞧。

等御医们过来轮番检查了孙嬷嬷的失身,为首的跪在地上回禀道:“圣上,孙嬷嬷中毒已深,无力回天了。

顺熙帝黑着脸:“为什么人突然间就死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儿,难不成还有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

御医道:“听闻有一种毒果可藏匿于牙缝之中,危急时刻将其用力咬破,里面的汁液能瞬间将人致死。

臣等已检查了孙嬷嬷的口腔,她是自尽而亡。

顺熙帝在民间时也听说过这种毒物,乃是杀手细作们惯用的伎俩,但宫里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眸色一沉,冷冷吩咐:“着内务府彻查此事,一个小小的嬷嬷先害皇子再谋郡主,朕倒是要看看是谁给她的胆子!”

————

孙嬷嬷的突然自尽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圣上回到御书房后心情仍不大好,龙案上的折子他一眼也看不进去。

想到阿宁的失踪和上次岑琰落马可能是一人所为,他的面色阴鸷到了极点。

这时,方德宣进来禀报:“陛下,邵敬霆求见。

顺熙帝单手扶着额头,眼皮也没抬,不耐烦地道:“他怎么还没回宫?”

“他说另有要是需要跟陛下单独禀报。

顺熙帝想了想,总算把头抬了起来:“传!”

邵恪之拄着拐杖进殿,正要跪下行礼,顺熙帝摆了摆手免了他的跪礼:“这么晚了,你找朕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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