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傲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猛地握紧。
乔绵绵站在那里,目光黯淡无光,乔意说的她已经不记得了,挨打的次数太多,她忘了是哪一次。
咨询室中,心理学专家安抚着年少的乔意,“你和你姐年龄差距很大,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很害怕和怯懦是正常的,你没有错,我相信你姐也不会怪你。”
这个自然。
她怎么可能会怪乔意呢。
乔意拼命摇头,声音颤抖地道,“不止这样,姐姐被保送一所她很喜欢的大学,在邻市,老师带她去看那个大学,她和我说,如果有人问起她在哪,就说去餐馆打工了。”
“”
乔绵绵听着,心中压抑。
怪不得夏家没了的时候,乔意一点反应都没有,并不像欧廷那样悲伤难过,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夏家没有好人。“干爹问我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姐姐被毒打的场景,我很害怕,我就说了。”乔意痛苦地抱住头,“姐姐被叫了回来又是一顿毒打,那所大学也没能去成,都是我害的姐姐我把她毁了,她明明可以上自
己喜欢的大学”
原来是这样。
那时候她还那么会恐惧太正常了,自己还不一样,24岁了见到夏业良还是会恐惧。
乔绵绵鼻子酸得厉害。
乔意居然一直瞒着她,心里藏事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很沉重、很压抑。
“还有一次,姐姐说带我去r的欢乐度假区玩,我知道她是要带我跑路。”乔意将自己所有的隐秘说了出来,“明明就要过检查口了,可我太贪吃,偷偷溜走去买棉花糖,后来被推进河里差点淹死,我知道是干爹让人做的,姐姐跑回来救我又没走成回去被打得几天下不了床,
还骗我说是感冒。”
说到这里,乔意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如果不是我,姐姐早就跑了。”
“你放松一点”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干爹,我阴暗地想,只要姐姐在,干爹就不会打我了,只要姐姐活着,我就能好好的。”
“”
乔意指甲深深地陷进发里,抠到头皮发痛,“我不敢告诉姐姐我都知道,我不敢告诉她我出卖过她,我害怕她不给我顶在前面了。”
“你别这样,我们歇一下再聊好吗?”
心理学专家察觉她的情绪太过波动,进行劝慰。
“我一直在骗她,她越是掏心掏肺地对我,我越是痛苦,我根本不值得她对我这么好,我就是爸爸妈妈生下来拖累我姐的。”乔意痛苦地说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是的。
不是她的错。
乔绵绵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抱住mèimèi。
心理学专家竭力帮助着乔意,嗓音温和地道,“这件事上你姐姐确实是受害者,但错的不是你,是你们的干爹,你现在也只有15岁,还是个孩子,以前的你更做不了什么。”
“夏家没了,我好高兴,我以为姐姐终于能过好日子了,我的负罪感也少了很多,我尽可能地不打扰她,我好好念书,不让她担心。”
“你做得很好。”心理学专家赞同地道。
乔意捧住头,自顾自地说着,痛苦极了,“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去给那个男人做下人,就为了多挣点钱供我。”
“那个男人?”
心理学专家蹙眉。
乔意抬眸看向他,眼中全是不解和痛恨,“为什么?为什么死了一个夏业良会又来一个霍祁傲?为什么他们都要践踏我姐姐,我姐姐有什么错?”
“霍、霍先生?”心理学专家从她嘴里听到“霍祁傲”三个字当即惊得坐不住了,下意识看了一眼**的位置,稳住心绪道,“你还是个小孩子是不是弄错什么了?首先,下人并不是一个应该被歧视的职业,自食其力是
件非常好的事情,其次,霍先生是个好人。”
霍先生,看到他了吗?他可什么坏话都没说啊。
“他才不是好人!他羞辱我姐,还要我姐陪他”
乔意突然收住声,愤怒地瞪向他,“你为什么帮他说话?对,是他带我们过来的,你是他的人是吧?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乔意说着就要往外冲去。
心理学专家连忙拦住她,小心地劝慰道,“我不是这意思,你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我要出去!你也不是好人!”乔意大声喊道,拼命推开他。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再说说,跳过霍先生的部分我们还是有共识的不是吗?”医生满头大汗地道。
这里怎么还牵扯到了霍先生,怎么解?解不好他随时会死的。
“”
乔意狠狠地瞪着他,好久才慢慢安静下来,重新坐回躺椅上,道,“算了,我暂时也不想出去,就在你这里躲一会好了。”
一出门,姐肯定要问她为什么跳楼,有什么压力,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为自己担心的姐姐。
“好的好的。”心理学专家抹着汗坐下来,看着她道,“其实你的问题不严重,只是小小年纪就有了沉重的阴影,沾了一点点轻度抑郁的边缘,阴影都会有被驱散的一天。”
“怎么驱散?驱散不了的!”乔意痛苦地道。
除非姐姐从未受过伤。
“你姐遭遇的种种都不是你一个孩子的错,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你只是想让你姐不用再仰人鼻息地生活,对吗?”
闻言,乔意的眼睛黯了黯,眼睛再一次红了,“可她总是得不到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我”
“你们姐妹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乔意的眼睛有着怯懦。
一个有着多年阴影的少女,害怕被自己最爱的姐姐看穿自己的丑陋。
乔绵绵看着电视屏幕中的mèimèi,唇抿得紧紧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为了mèimèi好,而且很了解mèimèi,却连mèimèi这么沉重的心事都没有发现。
看不下去了。乔绵绵转过身,只见霍祁傲仍坐在沙发上,狭长的眼淡漠地看向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