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洪琨的临死忠言,像是呐喊般,响彻战场,叛军其他将领受其震动颇深,连第一猛将都死了,大势已去,他们兵败了,于是对端王忠心耿耿的其他属下,聚在一处,收缩兵力,拦住了东方不败等人的去路。
“元帅,快走,我等在此断后。
”
就见那些将领神色坚定,视死如归似的,防备着面前的朝廷平叛之师,嘴里说出的话,是催促端王楚彦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其意思,他们是打算将生死置之度外。
端王在座下第一猛将的言语刺激下,边与平王白恩睿对打着,边神思不定,眼角余光已经瞄到战场上的局势,面色不禁大变,他没想到自反叛起,频频胜利,几无败绩,平王才亲临战场没多久,就逆转了胜败之局,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发狂的他,现在也渐渐理智回笼,知道目前自己处于不利地位,若不小心处理,等待他的结局将是兵败被俘,待被押解进京,届时回到皇室的地盘,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属下诸位将领的话,言犹在耳,端王思索再三,生了逃跑之心,他一副咬牙切齿,不甘心至极的模样,“尔等可知这么做的后果,今日兵败,本王愧对各位。
”
“我等忠心元帅,亦甘心为元帅赴死,还望元帅保重身体,待日后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
叛军众将领异口同声地回话,竟有种风潇潇兮易水寒,战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他们皆是自始至终跟着端王楚彦的士兵,看着他进军营,当上将军,南征北战,再到夺嫡无望,得封出走,直至竖旗造反,到今日之败。
皇家的权利纠葛,先皇的计算,先皇后的谋划,他们或许不清楚,但这些士兵有与端王奋战前线战场的过往,足够让他们为其死,为其生,只听命于端王,可见端王也有其过人之处。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顷刻间胜负已分,端王楚彦心中清清楚的明白,现在不允许他有丝毫的犹豫与耽搁,于是与平王白恩睿又过了一个回合之后,他打马便走,再不恋战。
“众位将军今日高义之举,本王铭记在心,若他日得登大宝,功劳簿上定有诸位一号。
”
端王落荒而逃,留下一句承诺,即使兵败,他都没有放弃心中的野望,还做着推翻白晨皓,登基当皇帝的美梦。
平王白恩睿哪容得他轻易走脱,纵马在后面追赶,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战场之上。
东方不败见状,给墨肱玠使了个眼色,却不想对方摇了摇头,然后他无奈地转而将目光扫向银琰和染一恺,吩咐两人,“你们随父王追上去看看,小心端王留下什么陷阱。
”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端王这次兵败,以他的传闻来言,应该会给自己留下退路,若平王再不慎遭了其暗算,没人跟着,恐生出意外,遂东方不败有些不放心,派出属下跟随。
这一跑一追,后面再坠上两人,剩下的将领、及其士兵众人,被朝廷平叛之师包围,他们没有缴械投降,反而雄纠纠,气昂昂,奋勇反抗,为生而战,展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激烈争斗。
然而不管这伙叛军多骁勇善战,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反抗越久,打的越激烈,死的也越惨。
“报——小王爷,叛军已全部歼灭。
”
“报——小王爷,时将军阵亡。
”
“报——”
“……”
战斗结束之后,士兵们跑来向东方不败禀报,这次参战的所有叛军,竟没有俘虏,他们奋起撕杀,终至所有人战亡。
己方也有不少伤损,平王还未归来,东方不败请示过各位叔叔伯伯,下令立刻清扫战场。
得知平王帐下一位时将军在乱军中拼死博杀,最后阵亡,东方不败闻言,吩咐道,“人在哪里,前面带路。
”
跟随着那士兵,东方不败和墨肱玠,以及其他将领,纷纷上前,待看到时将军的尸首时,其上半身插着好几只长矛,以至支撑着他的身体,屹立不倒。
死相之惨烈,气氛凝重,众人肃穆垂首,东方不败在墨肱玠的帮助下,将这位时将军身上的长矛除去,然后把人平放于地上,诸位将军皆走近几步,瞅着昔日军中的同袍,神色悲痛。
“老时,你且放心而去,家里妻儿老小,我们兄弟等人,定会帮你照拂。
”
“老时,你写了那么多家书,一封未曾寄出,待战争结束,我……你心心念念牵挂着家人,我会亲自往你家乡走一趟,好好安顿他们。
”
诸位将领仿佛看到过去与时将军并肩作战的场景,无限唏嘘,东方不败未受任何军衔和官衔,所以也无法做出其他的处理,朝廷对于阵亡的将士,有一套补偿的体系,自有相关的部门官员来办理,将来论功行赏,相信平王也不会亏待了时将军一家。
众人穿梭在战场上,到处都是搬抬尸体的士兵,两方身着的军服颜色不同,到是好分辨,士兵们认真将其分开,己方阵亡将士名册,需要仔细记录,好发放军需补偿,和通知其家人。
至于叛军的尸体,士兵们也没有胡乱扔丢,而是找地方就地掩埋,这场战争之惨烈,众人心有余悸,对敌人有佩服,亦有同为白国人的悲哀,说到底这只是一场内乱,是夺嫡之争的延续。
然叛军的首领,端王楚彦还活着,可能这场内乱便不会结束。
战场清理完毕,众人回营,军医各种忙活,给伤兵包扎口,施行急救。
没多久,平王白恩睿骑着马,后面跟着银琰和染一恺,三人也平安回到驻扎的营地,东方不败和墨肱玠、以及诸位将领,等着听他的好消息,却得知端王楚彦走脱,没捉到人。
接着,东方不败向平王禀告了,其属下时将军阵亡的消息,平王大恸。
休整一日,隔日大军开拔,平王与众人商议,决定趁他病,要他命,在端王兵败这节骨眼上,迅速向被叛军攻占的城池进发。
朝廷平叛之师,来势汹汹,正好解了前些日子,与东方不败和墨肱玠,有过一面之缘的都旬县城外委把总,华祭酒之危。
话说当日华祭酒华柯与东方不败、墨肱玠两人告别,之后联合了周围县城的兵力,守望相助,互相救援,一时也拖住了叛军的脚步,但若迟迟没有增援,他也会很快丢失城池,都做好了与都旬城共存亡的准备。
平王带领大军向此方向推进,攻城不断扰乱的那支叛军,得到端王兵败的消息,再打听到是平王亲自带兵前来,顿时吓住了,立刻打消了先前的主意,生怕被平王一锅端了,直接望风而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平王白恩睿大败叛军,杀的端王落荒而逃的消息,传到京城,当今圣上白晨皓下诏公告整个白国,意欲一扫百姓心中的忧虑,各地百姓听闻,白国举国欢腾。
边城也很快得到喜讯,但那时,定边侯已率军南下,决意与平王两军合力,夹击叛军,好使端王腹背受敌,无力抵抗,于是,南北方向同时军队调动,全面平叛开始。
为了尽快收回被端王叛军,所占领的城池,平王兵分三路,左路大军由东方不败和墨肱玠带领,又有两员老将辅佐,以收回被占城池为目的,并尽力安抚城中百姓,中路大军则由他自己率领,直逼端王封地,右路大军由几名老将为首,重在侧应中路大军,以防端王逃脱。
这个计划若实施得当,最后三方加上定边侯的兵力,四方人马会从四个方向朝端王的封地推进,届时老巢不保,他插翅也难飞。
再说端王那日从平王白恩睿手中逃脱,一身狼狈不已,窜回封地后,一边召回其他地方的叛军,一边继续在封地招兵买马。
当闻说定边侯在边城调动兵马,他心惊肉跳地心生侥幸,派人联系隐藏在边城的嫡二子,又连忙想要召回嫡三子。
端王的嫡三子,名楚存商,当初急欲反对皇帝赐婚,因为他清楚明白自己的父王,是个什么样的德行,有着怎样的野心,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婚姻,沾上政治联姻的阴影,可父王偏执不已,母妃也妄念丛生,一心想着做皇后的美梦,大哥二哥都斥责他窝囊。
楚存商得不到任何家人的赞同,打算逃离这样的家庭,却被端王关了起来,直到新婚当日,他都极其不赞同其父王竖旗造反,可阻止端王未果,竟没一人听他的忠言之语,最后心如死灰的任家人摆布,终至成亲。
婚礼上见到白向楠的时候,楚存商默然无语,他其实跟白向楠也算青梅竹马,在端王没有被先皇赶到封地的时候,在他们全家还生活在京城的时候,楚存商与白向楠经常见面。
眼睁睁看着儿时玩伴,跳进火坑,楚存商心急如焚,决意与白向楠摊牌,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态度,全家都瞒着他,端王早就联合了属下,控制了送亲的队伍。
他得到消息时已晚,没来得及带白向楠逃走,最后在不断挣扎中,亲眼看着刚拜完堂没多久的新婚伴侣,被活生生的绑上石头,投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楚存商有心想救,却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跟着跳进河水里,后被端王派人救起,当夜发起了高烧,久久不退,再醒来,性情大变,仿若换了一个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