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起被直接扔进了大牢,这里面阴森,牢房内只有一个透气的小窗,一扇紧闭的铁门留有与外沟通的小口,吃食也都是从这里送进来的。房间内有张不大的小床,上面铺着一张破被单子,这床如何能睡人,近来过惯锦衣玉食生活的穆云起看着这张破床皱起眉头,角落里的破马桶还散发着臭味。
穆云起环顾一周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就因为那个小东西长着尖耳朵自己就被定为妖妇要杀死吗?她忽然体会到父母的艰难,他们又何尝不想看着自己长大,只是在这皇权漩涡里不能自拔,可是父母亲又与皇权有何冲突才被牺牲呢?
这时,不知道哪个牢房传来了凄厉惨叫,穆云起伸长脖子听这声音。不一会儿,惨叫声停了,穆云起喊道:“你是谁?”
那人也喊道:“你是谁?”
穆云起回道:“我是秦王妃穆云起,穆致远的孙女。”
那人也回道:“我是姜妃,我是姜妃啊,我是楚王的母亲。”
姜妃,姜妃居然被关在这里,不是应该关在天牢吗?
“姜妃,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死穆华明、华如雪和辰妃?”
穆云起话音刚落,监管牢狱的狱卒就拿着大粗棒子敲她们的大铁牢门吼道:“不许说话,不许交流,再喊割了你们的舌头。”
狱卒刚说完,姜妃就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就没了动静。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姜妃小声喊着:“喂,你能听到吗?”
穆云起一听声音赶紧起身来到门口,姜妃还在喊着她,她也用同样的音量回道:“能听到,你说吧。”
姜妃听到她的回话然后说道:“你父母和辰妃不是我想害死的,是太后和陛下,他们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太后和陛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他们,所以我只是颗棋子,我没有办法。”
穆云起听完整个人都震惊了,为什么,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灭口。
“那你知道他们知道的是什么秘密吗?”
姜妃笑了笑说道:“我要是知道还能活到现在。”
这时,狱卒闻到风声又过来了,“还不睡觉,再说话就鞭子伺候。”
穆云起怀着震惊的心情坐回床上,她睡不着,这消息太过震撼,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华容的王宫内,慕容绝也收到穆云起被天涪说成妖女的消息,他狠狠地将那折子扔到地上,抱着头痛苦地说道:“云儿,本王就不应该放你走,本以为你跟着司徒靇会幸福,可那天涪是吃人的,我怎么就忘了呢,如雪死在那里,云儿你不要再离开本王。”
慕容绝忽然抬起头来,“司徒敏英你够狠绝,一个‘妖’字打破了本王所有的布署,让一盘活棋生生被憋死,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妖孽乃天下之大忌,但凡与“妖物”沾边轻则流放重则处以火刑极刑,任何国家都不得干涉他国处置妖孽。即使穆云起有华容公主和西番郡主的两重身份,但是身为妖孽的她是谁都救不了的。
天涪帝的御书房内,皇帝正看着华容王写来的国书,穆致远悠哉地走进门来。
皇帝抬头瞄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文书,过了一会儿才放下那国书看向穆致远问道:“依丞相看该如何处置穆云起。”
穆致远行礼道:“穆云起身份太多,若贸然处置恐怕会引起华容和西番的不满,但是不处置又无法避人口实,臣有一策,不如将她流放,这样既保了她性命,华容和西番也无甚说辞,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毕竟流放到东北极寒之地也就无法危害苍生,再则东北极寒之地不是什么人都能活得下去的,这样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适应不了恶劣条件而死就与我们无关了,更何况陛下已经饶她不死已经是仁慈。”
穆致远把问题都分析清楚,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靠近椅背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就依你说的办吧。”
穆致远拱拱手说道:“老臣替孙女谢过陛下不杀之恩。”
皇帝睁开一只眼睛瞧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穆华明的身世还不明呢,当初就不应该留着这丫头,早晚是祸害,现在又来祸害朕的子嗣。”
“那小世子还留吗?”
“司徒靇和司徒熜把那孩子守得太严密了,已经派了几波人都有去无回。”
“要不就明着以妖孽之名处死呢?”
皇帝一拍桌子,怒道:“你要朕做个无情无义的君主吗?自己的亲孙子都杀?”
穆致远汗颜,这皇帝的心性可真是喜怒无常,想杀还不敢明着杀,司徒雷鸣若是死了,司徒靇还能不知道是谁杀的,想躲悠悠众口恐怕是难。
皇帝也不想理他,始作俑者就是他,所以才弄出这么多的麻烦。
“还有事情吗?”皇帝看着穆致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启禀陛下,秦王想要留下秦王妃的封号,不知可否?”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是像谁啊,这般儿女情长,丞相莫不是看错人了吧。”
穆致远拱手道:“自然是像陛下您啊,重情义。”
皇帝居然被他说乐了,“应该是像你吧,穆丞相,至今还对庄妃念念不忘。去吧,拟折子去,赶紧把那女人打发走,她走了这世间也就清净了。”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
翌日早朝,穆致远上书为显陛下仁慈建议将穆云起流放东北极寒之地,为向华容表示尊重保留其秦王妃封号,除非秦王休妻。
皇帝转向司徒靇问道:“皇儿可有异议?”
司徒靇一个没站稳差点儿跌倒在地,勉强站稳身体后行礼,哽咽地回道:“儿臣无异议。”
司徒熜在一旁扭曲着一张脸看向已经痛苦不堪的司徒靇,心里也是刀割一般的痛。
一旁的司徒霦此时却走出列行礼说道:“父皇,儿臣有异议。”
皇帝示意他说下去,司徒霦看了司徒熜一眼然后说道:“妖孽横行乃是国之大忌,父皇只将她流放东北极寒之地是不是有愧天下苍生。”
仁王此言一出,司徒靇立马蹦起来要去揍他,被反应快的司徒熜拦了下来,朝堂顿时一片混乱。
“都给朕安静,司徒霦,丞相的话你应该听明白了,我天涪是以仁义治国安邦,杀戮之事能免则免,就依丞相所言,拟旨流放穆云起至东北极寒之地,保留其封号。”
“退朝!”
司徒靇挣开司徒熜,狠狠地瞪了一眼司徒霦转身离开大殿。
回去的马车上,司徒熜感叹道:“身为皇长子却与兄弟萧蔷,当真是司徒氏的不幸。”
“兄弟萧蔷,父皇才是始作俑者,司徒霦不过是上行下效,再说我们也不是什么司徒氏。”司徒靇气愤地嘀咕道。
“嗯?你此话何意?”司徒熜听不明白他说什么。
“没意思,只是生气。”司徒靇感觉此事此时还不适合说出来,转移话题说道:“我能为起儿送行吗?”
“我来想办法吧。”司徒熜也没有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