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急需大量的血,不然性命真是难保!
古若雅心里掂量着,只是那些家属那般误会她,不知道肯不肯听她说话呢?
不过眼前这煞神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古若雅兴奋地搓了搓手,跟上官玉成交代:“让这人的亲属过来,我要给他输血!”
话音刚落,就见上官玉成眨巴了两下眼,讪讪地笑着,却并不吩咐把人带进来。
古若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终于撑不住了,老实交代:“我已经把他们给押进大牢里了。”
还没等古若雅说什么,他就连忙保证:“我这就让人放他们出来!”
古若雅无奈地笑了,“哎,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他们又没有犯什么错,不过是急了说了些粗话而已,怎么就下到了牢里?”
见古若雅没有生气,只是轻声细语地说着,上官玉成方才放了心,理直气壮地道:“他们冲撞了泰王妃,还没治他们的死罪呢。”
“呵呵……”古若雅望着那个一脸认真地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真是心疼她的啊。
上官玉成见佳人笑得欢快,忍不住就搂着她要亲吻。
气得古若雅一把推开他,指指床上躺着的病人:“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
“怕什么,不过还有一口气,看到了又能如何?”他满不在乎地说着,到底搂着古若雅香了一口才算了事。
几个病人的亲属被从牢里提出来又送到了广元堂,一路上又惊又吓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怀着恐惧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后院屋里,才知道要抽血给他们家的这男人,自然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的。
就算是要给自己家的人,可这抽血的事儿还从未见过。再说了,人的血抽出来,会不会死啊?
本来这些事儿古若雅还可以和他们好好讲讲的,可如今也没这个必要了。一来她实在是没有精神,二来他们这恶劣的态度也着实惹恼了她。
干脆先吓唬吓唬他们吧。
古若雅找来几根细细的南瓜藤,插上了自己先前订做的针头,也不敢随便抽人的血,这血型不对的话也是能要人命的。
不过这人要是不输血也是个死。
还不如闯一闯试试呢。
这话她倒是三言两语地跟这些亲属们说了,也不渴求他们能听得懂了,只要说了就成。
她斟酌再三,选了这病人小儿子的血。
只能碰碰运气了,若是碰上血型不对,出现凝血现象也是个死。可是试一试还有机会,不试,那是百分百地要死!
咬咬牙,她把针头的一端扎上那人小儿子的胳膊上,另一头则扎在那人的静脉上。
那人的小儿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浑身颤抖惊恐地瞪大了一双眼。
旁边他娘更是吓得想哭不敢哭,娘儿两个还以为古若雅想要他们的命呢。
看着鲜红的血顺着南瓜藤一点一点地注入那人的静脉,古若雅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成也在此败也在此了。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见差不多了,古若雅就拔下针头,用纱布摁住了针眼。
那孩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子有些发软地倒在了他娘的怀里。
那妇人还以为儿子被抽干了血要死了,不敢说什么,只是搂着儿子压低了嗓子拼命地忍着。
古若雅也没有力气解释了,忙碌了大半天都没好好歇一歇,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已经散了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玉成揽着她,走到了隔壁的屋子躺在床上。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看运气好不好了。
古若雅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头顶的藻井。
繁杂的花纹绕得她眼睛发晕,她只好闭上了眼。
上官玉成坐在床前,伸手梳理着她的头发,爱怜地抚着她细滑的面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上官玉成不由皱了皱眉。
这吵闹声越来越大,吵得古若雅都躺不住了,忙推着上官玉成:“让人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你别担心,什么事儿都有我呢。”上官玉成安慰着她,已经起身走出了屋门。
守在门口的侍卫忙躬身行礼,上官玉成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侍卫就一五一十地回道:“先前那个肚子上插着刀的男人死了,其亲属们都来闹,说是广元堂势利眼,大夫更是把他们给赶出去,人死了,定要找他们偿命!”
上官玉成听完冷冷一笑:“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埋怨起王妃来!去查,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
侍卫领命而去,他方才进了屋。
古若雅双眸已经睁得炯炯的了,见他进来,忙问:“外头怎么了?起反了一样。”
“没什么,不过是几个泼皮闹街,已经被我给收拾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顺势就坐在床沿上。
他心爱的人已经太累了,他不想让她面临更多不该是她操心的东西,只想让她和和美美地在他的守护下过着宁静的日子。
可是外头那些人显然不这么想,那个死了的男人的亲属们聚集了四周好多百姓,围在了广元堂大喊大叫,哭闹着要见掌柜的和坐诊的大夫。
这些百姓足有好几百人,上官玉成待来的侍卫功夫虽高,可是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痛失亲人的百姓们也是束手无策。
王爷再狠厉,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也许正是这样,这些百姓们才肆无忌惮地围在门口要闯进来,去揪出他们口中所说的“元凶!”
他们见泰王的侍卫死死地守在那儿不让进,就私下里打听了,原来那个行医坐诊的大夫就是当今泰王妃!
就说嘛,好端端的一个王爷怎么会派人守在这么个小药铺子里?
原来人家王妃在里头啊。
那个死者的亲属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鼓动,竟然不惜性命地往里闯去。
侍卫们死死拦住,他们急了,就捡起地上的石块、烂菜叶子什么的下死命地往侍卫们身上扔去。
就算是铁打的人,面对着这样疯狂无序的打砸,也会疼痛,也会动怒的。
终于,有侍卫忍不住了,刷拉一声抽出长剑。
就听有人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不好了,泰王的人杀人了。”
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好几个声音:“泰王妃抛头露面坐诊行医,给的银子少了就不给治,硬是把人赶出去死了。泰王一心护短,当街杀人了……”
那侍卫意在抽出长剑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竟然引起这么大的乱子来。
这可怎生是好?
王爷可是让他们守住门口不让人进去惊扰了王妃的,如今这势头看样子不惊动王爷和王妃是不行的了。
风影急得满身大汗,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只觉得心里憋屈地难受。
若说跟着王爷征战沙场,他何曾这般委屈?手中握着剑柄却偏偏不敢动弹,面对着这些人扔过来的石头,打过来的拳头,却不得不咬牙忍着。
真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恨不得这就拔剑冲入人群,杀个痛快!
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大秦国的百姓,是他们舍身保护的人,怎能就这么杀了?
眼见着声势越来越浩大,侍卫们被拥挤的人群冲击得东倒西歪的,风影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喝命众人无论如何不能放人过去!
他家王妃再也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了。
可是外头那般潮水一样的冲击声,古若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挣扎着起身,无奈被上官玉成给摁住。
她不满地朝他瞪眼:“我们夫妻一体,有什么事儿不能对我说的?听外头那动静,绝不是几个泼皮的事儿。”
聪明如她,怎么会猜不出来?
反正瞒也瞒不了多久。
上官玉成叹口气,才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古若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死了?那个男人竟然死了?”
她伸手抓了抓头发,这是她一贯的动作,一遇到什么难事儿就喜欢挠头发。
上官玉成忙拍着她的手安慰她:“怕什么,死了就死了,反正也该死!”
这说的什么话?在他们大夫眼里,只有不治之人,没有该死之人!
“不对呀,我当时给他检查过了,虽然腹部插着刀,可是不是致命的地方,怎么会死呢?”
古若雅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再差劲的大夫,也不至于给治死的。
只要她缓过气儿来,给做了手术应该就没问题了,怎么反而才半天这人就死了?
不对!这里头定然有什么蹊跷!
难道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只是那人不是有亲属看着的吗?
上官玉成见他家王妃微张着嘴陷入了沉思中,他的面色也渐渐地凝重起来。
听说他在这儿还敢来这儿闹事,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是太子皇后还是丞相府?
他的脸色越来越可怕,几乎要凝结成冰!
这些人,也不知道蓄谋了多久,竟然在这上头做文章,想动他的王妃!
真是异想天开。
他一撂衣摆起身就要出去。
古若雅急急地喊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上官玉成回眸温和地一笑:“没什么,我就出去看看去!”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古若雅下床穿了鞋,就要往外走。
“你去做什么?他们一见你这柔弱的女子出去了,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上官玉成拉着她的手不放,连哄带劝:“快点儿躺着,这身子还虚着呢。”
古若雅倔强地摇头:“不行,你去了这问题就大了。那些人万一兴风作浪说你泰王仗势欺人怎么办?我去了,顶多就是个医患纠纷问题。”
什么一换就分?上官玉成自然听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让这小女人受到伤害。
见她一脸的固执,怎么劝都不肯回去,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那我们一块儿去吧,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
“可是你的名声……?”古若雅担忧地问着。
他和她不一样,他本来的名声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若是如今再出去恫吓那些人一番,这个煞神不还得再添上一个恶名啊?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统统他娘的都给老子滚蛋!老子只知道不让自己的女人受任何的伤害!”他也是气急了,一大串的脏话脱口而出!
古若雅瞪着眼瞧呆了,这个男人,怎么说话如此粗俗了?
以前可没听过他这么说话呀?敢情在她面前都是装样子博好感的?
如今人一到手,就本性毕露了吧?
她有些好笑,这个男人不管好还是坏,反正至少在她心目中是最合格的丈夫!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上官玉成见这小女人盯着他看了半天一言不发,以为自己那些粗鄙的话吓着人家了。
古若雅瞧着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乐了,朝他竖起大拇指来,“是个爷们儿!”
这句话上官玉成可是听得透透彻彻的,他家王妃夸他是个爷们儿,这可是他自小到大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他兴奋地一把搂住古若雅抱着她转了一圈,引得古若雅尖叫连连,“放开,快放开!”
夫妻两人携手出了门来到了大门口。
这时人群就像是滚水一样沸腾了,护卫们被他们揪头发扯耳朵已经弄得狼狈不堪,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若是能拔剑杀人,估计这里头就该血流成河了。
望着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古若雅定了定心神,就要往前走去。
该来的总会来,前世里,她一个柔弱女子被人给杀了。今生,她就不信,身后有夫君撑着,她还能被他们给杀了不成?
也不知道哪个人眼尖,忽然喊了一声:“那势利眼大夫来了。”
人群立时就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古若雅和上官玉成。
“怕吗?”上官玉成小声问着。
“有你在,我不怕!”古若雅挠了挠他的掌心,引来一声低笑。
上官玉成发觉他家王妃嘴是越来越甜了,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已经让他男人的自尊心足够强大起来。
也不过就是两句话,一句“是个爷们儿”,一句“有你在,我不怕”,足以让他豪情万丈了。
他是心爱的人此生的依靠,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一个男人激动的吗?
他握紧古若雅的手,夫妻双双走上前,面对着人群。
银灰色的面具闪着诡谲的光,耀得人不敢直直地对视着他。
泰王在京中素有恶名,如今本人出现在这儿,光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足够令这些平头百姓们心惊胆战了,更别说他那些手段了。
人群似乎有人打怵,有些畏缩了。
可是不知道后头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就算是泰王撑腰,也得让人说理!皇子犯法与民同罪!”
这不伦不类的话,倒是引起了共鸣。
顿时,患者的亲属们又开始叫嚣起来:“狗大夫,还我家男人。给他偿命去!”
上官玉成冷冷地盯着人群,眼风扫过旁边的黑衣人,就见那人几不可微地点点头。
古若雅平静地面对着这些狂躁的人,刚才那后头的人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心里不由感到纳闷:寻常百姓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是皇子犯法了,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他的人这么大喊大叫的?何况这个人还是素有恶名的泰王?
不怕把他给揪出来杀了吗?
看样子,这喊话的人有些来头。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喳喳乱叫的人群,等他们喊够了嗓子喊哑了自己再说!
反正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和他们在这儿耗下去!
那死人亲属们喊着叫着哭着,嗓子早就哑了,撑了一阵子,见那人家那边没啥动静,就慢慢地住了声。
只有那死人的妻子尖声叫着:“狗大夫,还我家男人来……”。
四周的人都抬头看着古若雅和上官玉成。
泰王和泰王妃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随便杀他们平头百姓的不是吗?
古若雅盯了那妇人一眼,沉着冷静地问了一句:“凭什么让我还你家男人?人是我杀的?”
人的确不是她杀的,这一点,围观的众人有目共睹。就算是想翻出花儿来也没那个本事。
那妇人被古若雅给问了一个愣怔,可她也不是吃素的,旋即就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往地上一坐:“你要是当时先给我家男人治病,他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死!”
抬头望望古若雅那波澜不惊的面容,那妇人哭得更凶了,“都是你,收了人家的银子,嫌我们银子少。”
旁边的李德生已经听不下去了,搓着手无奈地辩解:“天地良心,我们到现在可是一钱银子都没拿。”
后边还躺着个病号呢,要想对质直接把那病人亲属拉出来问问就是了。
谁怕谁了?
那妇人一听这两条都赖不上人家,当即就爬了起来,把矛头对准了李德生,“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你们广元堂今儿这样规矩明儿那样规矩,我男人能死了?”
骂得他狗血淋头,又指着古若雅骂道:“什么狗屁大夫,一会儿说是先来后到,一会儿又是轻重缓急的?我们既然比人家轻,为什么就死了呢?”
上官玉成早就想窜出去一巴掌拍飞这个狂妄不讲理的妇人了,幸好古若雅暗中死死地攥着他的手,他这才强忍着。
他心里感到一阵寒凉:看吧,这些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给他治了,他嫌你治得不好。你不给他治,他都能讹上你!真是不识抬举的刁民!
古若雅拍拍他的手,示意他静下来,这才转脸平静地盯着那妇人,“是啊,为什么死了呢?你家男人的症候就是比那个人轻,我当时也查过了,没有性命之忧。”
“可他死了,那人还好好地活着!”那妇人一手指着古若雅,一跳三尺高。
古若雅唇角勾了勾,冷冷一笑:“为什么会死?你要问问你自己的良心!”
“问问我的良心?”妇人点着自己的鼻子,哈哈一笑:“你也太可笑了吧?他是我夫君,我会害他不成?难道是我杀死的他?”
古若雅对于那人的伤势心中有数,别说等个大半天,就是等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死。
只不过伤口会疼一些,人会难受一些。
这说死就死了,内里必有隐情。
见那妇人疯癫了一般指着自己,她越发沉着冷静。
谜底就要慢慢地揭开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她为何要着急?该着急的人是他们才是!
“你会不会杀死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会死!”古若雅也伸手指着那妇人,“有些人,为了银子,什么良心,什么感情,统统都被狗给吃了。”
这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是那妇人杀死了自己的男人,可话里话外也透出模棱两可的意思来。这让那妇人怎能受得了?
她的身子倒是挺灵活,才刚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就一头又睡到地上,两腿乱踢蹬着乱滚着,还能清晰无误地讲着理:“大家伙给评评理,这个狗屁大夫为了推卸责任,竟然诬赖我杀了自己的夫君。天地良心!有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会杀了自己的夫君啊?”
这么一哭一闹,再加上古若雅刚才说过的那一番话,众人不似刚才那样同仇敌忾般一致对外了。
甚至有人指着地上撒泼滚着的妇人笑道:“这郑二娘平日里就是个招蜂引蝶的泼辣货,这郑二死了,她可就是个美貌俏寡妇了。到时候家里注定乱得不可开交了。”
“哈哈,老哥你倒是挺知道的啊。到时候带我也去会会这个郑二娘啊。”
嘻嘻哈哈说什么的都有。
古若雅静静地立在那儿凝神听着,慢慢地心中豁然开朗了。
她侧脸朝上官玉成微微一笑,正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
那妇人折腾了半天,见众人不似先前那般受她蛊惑了,也自觉没趣,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上已经脏乱得想个泥猪一般,哪里有众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美貌俏寡妇的样子啊?
古若雅忍不住笑出来,忙用手掩住了嘴。
那妇人依然在垂死挣扎,“不管怎么样,我男人就是死在你们广元堂手里的,我要见官,看看你们还能不能一手遮体?”
古若雅不紧不慢地扬脸问道:“见官也行。当时你家男人那伤不少人都见过了,正好也可以做个证。如今死得很是蹊跷,既然你信不过我,让衙门的仵作来验尸,也就一清二楚了。”
那妇人瞪着眼睛听古若雅细声细气地说完,一张脸上煞是好玩,白了红红了白,被古若雅给噎得半天都回不出话来。
也许是急了,也许是实在没有法子了,那妇人忽然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片白腻的前胸,站在那儿疯子一般地挥舞着双手:“啊,啊,泰王杀了我家男人,又来欺凌我一个妇人啊……小妇人拼上一死也要评个理去!”
说着,她就故意跌跌撞撞地跑入人多的地方。里头那些男人见了她这样,都不老实,你掐一下臀,我捏一下乳的,嘻嘻哈哈地越发弄得那妇人被人给欺辱了一样。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后头院子里忽然走出几个人来,还抬着一张门板,上面正是先前那个动脉出血的病人。
这人怎么出来了?莫非不行了?
本来给他输血就是一个危险的举动,想碰碰运气的古若雅一直提心吊胆的,后来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吵得忘了这个茬儿了。
现在一看那家子人都朝这边走来,她吓得头皮发麻。
本来应付一家子已经够费事的了,这再来一家……
上官玉成显然也看到了,他紧了紧古若雅的手,小声道:“别怕,天塌不下来!”
那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她是那个矮个的,砸不着!
那伙人抬着那个病号越走越近,先前装疯卖傻的那死者的女人也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嘴角若隐若现一抹得意的笑。
哼,今儿看看你们能不能摆得平?
一连死了两个人,看你们还能不能嚣张?
贵为王爷、王妃又如何,当着天下百姓的面,你们还敢这么大的胆子吗?
等那伙人走近,大家的目光全都像饿狼一样盯上了。
今儿真是有好戏看了,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古若雅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就算是有上官玉成在,这些人就算是惧怕他的恶名,不敢怎么着她。
可是她却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他添这么多的乱子,让他本就不好的名声在坏上几分!
哎,都怪她,这么任性,导致事态变成了这样!
那些人走近古若雅和上官玉成面前,把门板轻轻地放下,竟然齐刷刷地给古若雅跪下了。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这是干嘛呀?
人死了就死了,也不能这么没有骨气啊。怕他们做什么?闹一场才好看!
古若雅忙双手虚扶:“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谢神医的救命大恩!”为首的是病号的妻子,她一个头磕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意思是,这人活了?
古若雅只觉得身子轻微地发抖,没想到运气到底是偏向她的,让她救了这个人。
她激动地朝门板上的病号看去,果然,腹部有轻微的起伏。
活着,还活着!
这一刻,面对跪在她面前的病人亲属们,她只觉得泪盈于睫,哽咽不已。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上官玉成望着这感人的一幕,也觉得眼眶有些酸酸的。
血染沙场的惨烈都没让他落下一滴泪,可是这么个场面就让他感动了。
是他几个月没上沙场,心就变软了吗?
那死者的女人此时也跑过来看着门板上躺着的那人,见他家亲属都跪在地上磕头,气得跳脚骂道:“真是没骨气的东西!就算是救活了也只不过剩了一口气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呢?我家男人可不就疼了半天就断气了?你们还是过了明天再看吧。”
病号妻子听了这话,抬头就对着她脸上啐了一口:“闭上你那乌鸦嘴!我家男人好好的你咒他死啊?你这死了男人的别来这儿,晦气!”
那妇人被她啐了一脸唾沫,直眉瞪眼地就要嚷嚷着,可是一看人家亲属都红了眼要起身把她推出去的样子,吓得撂下一句狠话:“等着瞧!”就灰溜溜地走了。
事情终于平复下来了。
古若雅让那病号家属赶紧抬着人到了后院,又给他消了毒补充了一点儿参汤,方才跟着上官玉成上了马车回府。
李德生和二顺子等人今儿终于知道古若雅的身份了,自然不敢拿大,忙恭恭敬敬地送出门外,看着马车驶远了才转身回去。
二顺子就挤眉弄眼地戳了戳李德生,李德生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做什么?”
二顺子贼兮兮地笑道:“掌柜的,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姑娘这么好的人,可不得嫁给好人家?”
“说你个头啊?”李德生气恼地拍了他一巴掌,真正的麻烦还没来呢。当初那个每逢姑娘在就必来的黑衣人还没露面呢,那家伙也不是个好惹的。
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那家伙好似对姑娘的意思还挺深的呢。
不过这王爷对上那黑衣人,应该不会输的。
古若雅坐在马车里,只觉得一颗心才落了地。
车厢里很暖和,让她虚弱的身子舒服了许多。
上官玉成揽着她,还给她身上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古若雅心里有些愧疚,要不是她惹出这么一兜子乱事儿,他也不会半途杀回来的吧?还让他担上了仗势欺人的恶名。
望着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古若雅心里无限疼惜,抬头抚摸着他微青的胡茬,低声道:“都怪我,不该这么任性,给你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上官玉成一把攥住她的手,摇头笑道:“别想这么多,咱们可是夫妻啊,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顿了顿,他又道:“何况,若不是嫁给我,你也不会碰到这么多的事儿。这里头,怕是有人暗中指使!”
“会是宫里的那位吗?”她心有所虑地问道。
也只有他们能有这个手段了。
“我已让人跟着那妇人了,看看她和什么人接头!”上官玉成用粗糙的胡茬在古若雅柔嫩的脸上蹭了蹭,安慰着她。
古若雅只知道她家夫君有时候比较厉害,目前看来也很谨慎。
如此,她就放心地依靠了。
她窝在他怀里,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
“今儿,是不是多亏了我?”上官玉成见他家王妃心情好了,就开始邀功了。
“当然多亏了你,不然,我可没这个福气坐在这儿。”古若雅由衷地说道,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就算是被那几个护卫给护着,也定是心灰意冷了。
“既然多亏了我,那,晚上可得好好谢谢我才是!”上官玉成慢慢地引着这小女人朝着他的思路走。
古若雅光听到“谢谢”二字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前面他还说了“晚上”,于是就爽朗地笑道:“这个还不容易?等回去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坐一桌好菜!”
自打嫁进来,她还从未做过饭呢,前世里,她可是个美食家,对做菜独有一番心得的。
上官玉成笑得得意万分:“嗯,还是娘子心疼我!”情不自禁地搂着古若雅就亲起来。
马车驶过一片闹市区,很快就要拐入泰王府的后街了。前头竟然围满了人,让马车不能通过了。
上官玉成正要得手,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古若雅也忙坐正身子推开了他,气得他掀了帘子就朝外喊:“怎么回事儿?”
风影忙骑了马过来回道:“前头有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这些人正在这儿看热闹呢。”
“驱散这些人!”上官玉成没好气地放下帘子。
还没等护卫们上前,就听一个凄厉的女声哭起来。
古若雅天生心软的人,听见了就不会无动于衷。
她扯了扯上官玉成的衣角,也不好意思说。
她惹的事儿太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给他添乱了。
上官玉成笑着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戴上银灰面具,就掀开了车帘子,牵着古若雅下了车。
事儿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他不能因为太子那些人要对付,就把自家王妃拴在家里。
作为一个男人,在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同时,还得给她自由,做她想做的事儿,快乐高兴才好!
拨开层层围观的人,上官玉成拉着古若雅来到了最里头。
只见一个纤弱的女子披麻戴孝跪在那儿,低着头任人品评。
古若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卖身葬父的人,她也实在是弄不懂古人的这种愚孝观念,人已经死了,为了那个虚名再把自己给卖了,值得吗?
上官玉成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四周的人都在那儿指指点点,可到底也没有一个上前掏银子买人的。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古若雅真为那姑娘担心。她忍不住拉了拉上官玉成的衣角,上官玉成回头对着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方才扬声道:“这位姑娘,我愿意出银子安葬你父亲,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去吧。”
上官玉成此话一出,古若雅立马挠了挠他的掌心以示感谢。
上官玉成会心地笑了,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就递了过去。
地上跪着的那姑娘连连磕头道谢,见上官玉成带着古若雅转身要走,忙几步上前跪倒在他们面前:“恩人,奴婢愿为您当牛做马!敢问恩人尊姓大名,等奴婢葬了父亲就去服侍恩人。”
“哦,不用了,你拿着银子回家吧。”上官玉成淡淡地说道,牵着古若雅的手就要走开。
只是古若雅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姑娘的声音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狐疑地盯着那姑娘移时,心里已经有数了。于是沉声对那姑娘说道:“你且抬起头来。”
头顶上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让跪了一天已经双膝没了知觉浑身冰冷的二妮觉得就好像是严冬里的一丝暖阳,她不由慢慢地抬起了头。
“二妮!”
“若雅姐!”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上官玉成好奇地看着那姑娘,问古若雅:“怎么?你们认识?”
“你忘了,那次在你凯旋归来的路上,说我懂医术的那个邻居家的姑娘?”
古若雅欢喜地有些语无伦次,扶起了二妮,急急地朝上官玉成解释道。
上官玉成盯着二妮的脸看了半天,才慢慢地记起来。
跟那时候相比,这姑娘受了许多黑了许多,也不知道家里遭了什么难了,怎么竟然卖身葬父了?
古若雅不怕脏地拉着二妮的手,两个人都痛哭失声。
哭了好半天,古若雅才对二妮道:“走,我带你回家去。”
“这是,这是姐夫吗?”二妮不安地看了戴着一张银灰面具的上官玉成,小心翼翼地问着。
遇见古若雅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她说要带她回家去,她巴不得,可是眼前这男人看起来似乎冷冰冰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能答应吗?
上官玉成被这小姑娘一声“姐夫”给叫得暖融融的,见古若雅朝他看来,不由微微一笑:“走吧,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古若雅朝他感激地一笑,带着二妮上了马车。上官玉成只能骑马跟随了。
车内,二妮胆怯地四处打量,半天才发出一声长叹:“我的天,若雅姐,你富贵了。”
古若雅好笑地摇摇头:“也算不上富贵,不过是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罢了。”
这还叫算不上富贵?
二妮暗中咂舌,坐马车可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么宽敞舒适的双驷大马车,寻常人家怎么会有?就连她们那儿的里正家都坐不起这样的马车呢。
“那次你走了,村里有人说你是城里大官家的女儿,接你回去享福去了。”二妮把当初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就是没好意思说她还偷偷地哭了两次,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若雅姐了呢。
“享什么福啊?”古若雅淡笑,村里的人没几人见过世面,一听说是城里的人来接,就以为定是回去享福的。
殊不知,她那狠心的爹是要让她去跳火坑的。不过现在挺好,这个火坑算是跳对了,不过她可不会感激古木时的。
二妮用手轻轻地碰了碰包着绵羊皮的车厢四壁,好奇地问东问西。
古若雅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让二妮听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到了王府,马车从西侧门径直驶了进去,古若雅同二妮在二门处下了车。
早有几个丫头婆子围了上来,簇拥着她们往里走。
二妮一边走一边看,眼睛都不够使的了,啧啧称羡:“天,这么大的院子啊,这么多的屋子啊。还说不够富贵,恐怕连县太爷都住不上这么大的宅子吧?”
二妮只不过一个乡下穷苦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府邸?
古若雅也是第一次从大门里堂堂正正地进入了王府,虽然贵为王妃,可从来都没好好地在这王府里转一转。
果然二妮说得没错,这宅子是够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