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的琉铃珠……”
“嗯,对了。”白芍像是想起了什么,探手将胸前的琉铃珠拿起,“这个珠子最近越来越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嗯?”沈元烨面向她,接过她手里的琉铃珠,凝神望着。
她怔了怔,忽而有些紧张,入目的是他的发丝,看着细长而又柔软,还有他认真的表情,让她忽而有些心跳加速。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医。”忽而,远处的一名侍女唤道,她的思绪被拉扯回来,稳了稳神。
“它已经不行了,我会再去帮你压一串,还有,去大相国寺之前我去一趟碧河,调查你落水一事。”沈元烨抬头,说道。
“好。”白芍答道,两人遂并肩而行,向院外走去。
不远处一墨一素,沈庭燊及宋羽洛二人似在说着什么,目光未曾移及此处,想来似也有些时日未同沈庭燊说过话,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望上去似乎一如往常。
两人回到王府后,便一同回了寝殿。
“元烨,那些时日,你真的很让我害怕。”
思来想去,她还是说出了口。
“以后不会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嗯,元烨你告诉我,你当初,到底是想怎么对我说的?”她几番忍不住想问他苏家小姐的事,忽而还是没了勇气。
“那段时日很是繁忙,让你不开心了。”沈元烨望向她,叹一口气,“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乱跑了,用这一招来吓唬你夫君,也甚不够意思了点。”
“哪,哪有啊!”她别过脸去,一丝红意漫上脸颊。
他……这算是接受她了吧?
一旁的沈元烨笑了笑,道:“一天下来,也累了罢?不如去歇息?”
“嗯好。”她弯眸笑道,“我先去……沐浴。”
心中却又是一阵忧心。
白芍离开后,沈元烨有些寞然的摇摇头,兀自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想起几日前在碧河畔的情景。
宫南一带皆是荒芜,却似有妖物蛰伏,沿着碧河一路往西,约摸过了一处佛槿雅苑,本欲往宫墙一带继续探索,远远望去碧河那边却有动静,又像是有人呼救,赶将过去,望见那即将沉入水底之人,分明便是——
思及此,他有些无力的扶了扶额头,心里无甚滋味。
忽而想起同葛兄的约定,他怔了怔,将茶水一饮而尽,步出殿外。
今天还是很疼,以前只是胸口的花瓣部分,现在那种疼痛感却像是蔓延了全身一般,虽然每次都分外小心,而且如今每次沐浴都比以前加了好厚一层浴纱,虽然于事无补。
她思索了会儿,简单冲洗后便换上衣服出去了。
沈元烨不在殿内,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走出了殿外。
思儿候在殿外,见白芍后淡淡福了礼。
“思儿?元烨呢?”她问道。
“诶?王爷?他刚才不是还在殿内吗?”思儿侧头思忖道,“啊,他刚才似乎从北边向偏院去了。”
“嗯。”白芍点了点头,想来去大相国寺的一些事还想同他说说,便也提了裙子向偏院的方向走去。
远处似有淡淡烛火,她正欲走近,却发觉除去元烨外似乎还有一个身影,她立于原地思索了一番,想着他大概是在与人议事罢,还是不打扰为好。
夜风吹过,夏夜很是凉爽,她转身便向着寝殿走了去。
“最近昆夷怎会频频来犯。”皇上揉着额头,一脸愁眉。
“庭燊,你怎么想。”良久,他侧头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庭燊。
沈庭燊微微抬高眼眸,手指摩挲着一页书卷。
“父皇之意,是要派人前去?”
“这支昆夷如今声势浩大,最是棘手。”皇上说道,“母后的病情不见好转,悦儿如今也是不佳,这真是!”
沈庭燊颔首:“母妃那边,自会全力护她恢复。”
这时,一红衣女子端着茶盏缓缓踏入殿内,将茶盘放在案上,颔首告了一声后转身辞去。
皇上摇摇头,待人走后只一声叹气。
沈庭燊望着人远去的背影,良久以手支颐,嘴角撑起一丝弧度。
“庭燊这昆夷势图,可是参得如何?”
“如何?”沈庭燊侧过头来,眸中是深邃隐隐的利光,“父皇可是以为,需派得一位最有能力的人臣前去?”
皇上望向他,终是淡淡一句。
“庭燊,你可知,这天下是终归谁手?”
深夜,宋羽洛点燃一支油烛,往一小盘内静静倾斜。
良久,望向沈庭燊,不禁失笑。
“这幅确是不错,只这鼻梁,画得稚嫩了点。”
他端坐于案前,手中一支竹青,正细细勾勒着一幅墨描,画上女子身着素纱,正立于一碧石溪畔,望着远处的竹林出神。
“约摸是过得太久了,可就算是太久,不知为何也能清楚的记得她的模样。”良久,他搁笔淡淡开口。
“我却不记得你记忆有此般神巧,你倒是说说初见我时是何模样。”宋羽洛无奈的笑笑。
“一个倚在医馆门前的白衣小童子,连下雨也不曾察觉的愚钝。”
“咳,你这回倒是说我愚钝了?”宋羽洛摇头,轻笑一声,“我用药无数,你就不怕我记起仇来,如何报复你吗?”
他微微侧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你试试看。”
“罢了,罢了。”宋羽洛摊摊手,“万一给柔人知道了,谁晓得会不会跑来给我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说罢他又望向案前的那一卷画思索道:“这些年来你每月一幅,如今侧间的小架怕是被你给填满了。”
“闲来试手,不是挺好。”
沈庭燊将画卷合上,望向窗外的月色。
“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去休息罢。”说罢,缓缓踱步走向里间书阁。
时候已是很晚了,他端着油烛走回寝殿,想来虽未娶那苏家小姐,毕竟手里的兵权已是差不多,可这时日,仍需揣候,尤其那沈庭燊深不见底,令人不得不有所提防。
“咦,元烨,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他将油烛置于案上,轻声问。
“睡不着……”白芍摇摇头。
“在想什么?”他无奈的笑笑。
白芍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人,想了许久还是小声问到:“之前,我听说你要娶苏将军的小女儿。”
“傻瓜。”他走近,揉了揉她发丝,“你看我娶了吗。”
“唔。”
沈元烨摊手道:“好了快去睡吧,难道还要我跟你讲几篇话本子?”
“也可以啊!”她眨眨眼睛,“如果你不嫌累。”
沈元烨却是一幅无奈模样,兀自拿了一旁的小本,“怎么见你成天翻着这些书卷,也还没腻呢?”
白芍笑笑:“我明明有叫思儿经常换新的!”
他将目光移过来,轻笑出声,却望着她的脸庞微微出神,也不知心里究竟是何思绪,却想早早安宁下来,不理外事。
蓦然回神过来,他摇摇头,“芍芍,今日还是早些睡罢?我有些疲倦了。”
“嗯好,我去把灯灭了。”
“你睡下便是,我去。”
夜幕中,他好像听到她轻声在耳边说。
“元烨,我真的很喜欢你。”
却久久未有回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嗯。”良久,他似乎这样答道。
大殿里接下皇上的诏书,抬眸,却是与沈庭燊四目相对。
眸中似有冽光,冷彻心底,像是一场无言的争斗。
想来前些天葛兄同自己所言之事,沈元烨眸光一紧。
“元烨弟,那些宫女之事已然探清,只可惜确实是赤眸,这太子……”男子摇摇头,满腔的遗憾。
“已然早已料想。”沈元烨淡淡倾了一盏茶,推与他面前。
“只是不知这沈庭燊是如何得以生存?若皇后确是将他弃于湘南,少说一定会取他性命,张皇后下手之毒辣,比之灌药更是一刀破其心脏为快,弃之南疆也不过掩人耳目,可如何不仅未有伤损,还能堂而皇之的回到宫中?”
沈元烨犹豫片刻,道,“劳烦葛兄去湘南查探了。”
“自是没有问题。”他转了转手里的一截筠段,饮下一口茶,咂了咂嘴,“今日怎不喝酒,喝酒痛快。”
沈元烨苦笑道:“在书房里查看的当年那些世事,也不过是皇上的一等侍卫于云苑附近发现一受伤小童,容貌同薰妃极其相似,搜查一番竟见当年绣袋罢了,被带回宫内,似乎是时薰妃亦心情大悦,病情有所见好。这卷上所记载之事,也不过寥寥几句。”
“也不知这皇帝极宠那妃子,可是有点出息不知啊。”男子嘲讽似的望着石案,继而眼中放出狠光,“元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