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后,庞统奉命留在殿内单独面圣,回府之时行色匆匆。
府内书房,庞统屏退左右,急传庞骁商榷。
“礼部乐司陈忠被扣押入狱,以结党营私收受贿赂,暗中安插舞姬入宫一罪处以极刑,此事你可知道?”
“那名舞姬叫锦娘,出于教坊阁。”
“这么说来,此事是你一手策划?”庞统略现忧虑之色,“你岂能这么沉不住气,此事若一着不慎,皇上一声令下,掉脑袋的就是庞家。”
“皇上在陈忠家里铁定也搜到了赈灾的失银,而陈忠与锦娘的供词想必都直指袁枫,这不仅不会牵涉庞家,反而还能除去皇上对庞家的疑心。”
“那你可知道皇上今日召我所谓何事?”庞统压下了声音,“圣上并非要治袁枫一人的罪,而是要灭门抄家!”
庞骁霎时一惊,不料皇上竟要赶尽杀绝,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沈清凌此时的境地,若是抄家灭门,必定殃及池鱼,那时沈清凌也将一同被治罪。
“伴君如伴虎,你岂能以险招愚弄圣上,别以为冲动行事出了差错能自己一人承担,陪葬的将是千千万万人。”
“皇上已经下旨了?”
“金口一开,圣旨随时临门,皇上是断不会顾及往日情面,听戴罪之人多加辩解的,你切不可再与任何探子联络,亦不可靠近教坊阁和袁府……”
然而,庞骁已如箭在弦上,无暇顾及父亲的劝告,飞身离府。
可一路快马而行,心中的不安和预感却愈发蠢蠢欲动,只怕赶到之时,已不得见。
袁府此时仍处于浪静风平。
袁枫早朝回府之后便未再出门,容烟亦不相见,在园子里漫不经心地栽着几株新蕾,恰逢丫环端着清凌的安胎药经过,便起身拦住。
“把药给我吧。”
“夫人,这怎么好让您……”
“给我就是了。”容烟将盘里的汤药接来,径自送往清凌屋里。
谁料沈清凌正颇有兴致地坐于镜前梳妆,见容烟进门,亦无丝毫惊诧之色,倒是从容,“小女子何德何能,还劳烦尚书夫人给我送药。”
“你就不怕我往里头下毒……”
“那毒死的也是你丈夫的骨肉,到时候不知道袁枫是休了你,还是杀了你。”沈清凌不屑而笑,匆匆饮下安胎药,仿佛比容烟更迫不及待地等着自己毒发身亡。
容烟禁不住觉得寒心,若不是有深仇大恨,岂会愿意拿自己的孩子当陪葬。
“我知道你就是俞碧寒,也知道你恨不得看到我和袁枫今日的局面,但过往种种,都是你一手造成……”
“我俞家数十口性命是毁在袁枫手里的,沈天麟是为你丧命的,你和袁枫本应该为他们血债血偿,还妄想升官发财安枕无忧?!”清凌将手中的药碗猛然掷地,眼里顿生凌厉锋芒,“现在,袁家的血脉就在我肚子里,我要它生就生,我要它死便死!”
容烟被清凌步步逼退,她腹中骨肉,俨然已成了一把利器,就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可自己却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