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橙子(1 / 1)

<>楮宁随着赵宗实走了前后两个院子的水井,又绕了假山溪流走了一大圈。现又到了后庭的荷花塘附近,楮宁心里急切,贺鸢失踪,每一刻都可能面临危险,不去寻人,却还在这贺宅了绕山绕水,几番欲开口询问,抬头看见赵宗实步履从容的背影,楮宁又咽下满腹不安,赵宗实定是胸有成竹的,不如相信他。

脚下是一条通往湖心亭的水上甬路。

贺宅的荷花塘在夏日便开得满塘娇艳、讨人喜欢,到了这秋日只有满塘的芦苇,没什么人光顾。夜色之下更显得幽深凄冷。

窄窄的甬路只容一人通过,楮宁落后两步的距离走在后面,赵宗实走在前面。

“你就这样跟我来这僻静地方,也不害怕。”

赵宗实走在前面,楮宁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声音中隐含笑意,“本公主怕什么?”

“就不怕我非礼于你。”赵宗实声音轻而低。

“什么?”楮宁好像听清了,但是她哪敢相信赵宗实平日里那一本真经的样子,还会说出这般逾礼逗趣的话。

赵宗实转身笑笑,星眸璨着不一样的光,“反正,夜间独处,你我并不是头一回了。”

楮宁自然想起归雁山下、秋水溪旁的一晚,脸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

赵宗实假装没看到楮宁的脸色异样,转身继续往前走,不知觉之间,嘴角微扬。

“到底去哪里寻莺姑啊?”楮宁本是想刻意摆正声色说回正事,可这一开口,满是撒娇意味。

赵宗实秀眉微挑,故作软言安慰语气,“不要着急。”

楮宁心中只觉异样,有些被赚了便宜的烦闷。

埋头又走了一会儿。

“这里。”赵宗实的语气严肃起来,“这池塘入秋便不曾整理过,芦苇满塘,淤泥深厚,此处却有些芦苇倒了,水面有涡流,显然塘底淤泥变形。”

楮宁顺着赵宗实的话去琢磨,“莫非,此处有人抛下重物。尸体?”

“还不好说,我下去找找看。”赵宗实一边说着,一边已脱掉外衫外袍,只留一身白绸中单。

楮宁抬手接住赵宗实忽然扔过来的衣物,再一看,赵宗实人已在池塘中。

这是死水湖,水不流动,淤泥厚而水不深,从何处抛尸,那也必定会滞留在附近,不会漂到太远。赵宗实寻着芦苇折倒的痕迹向湖心走去。

楮宁在岸边愈发有些看不清赵宗实的身影,她静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影回来,心中有些着急。

夜色更重了些,怀中的衣袍上传来好闻的茶香,让楮宁心中略感安心。

又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赵宗实归来。楮宁试着呼唤,“赵宗实?”、“将军?”、“小王爷?”。

还是无人应答。

楮宁拔高了声音,“赵宗实,你在哪,可还安全?”

依旧没有回响。

楮宁真的着急了,“赵宗实!赵宗实!”急切地呼唤起来。

这湖水冰凉,赵宗实这许久不上岸,如何能行。

楮宁越想越担心,眼眶都有些红了,又连着喊了几声。

“我无事。”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楮宁猛地转身。

赵宗实从甬路的另一边的水面出现,“楮宁,来帮忙。”

楮宁又惊又喜,忙俯下身,虽然赵宗实如水鬼一般头发衣衫尽湿,凌乱地贴着皮肤,可依旧满身的从容淡泊。

见他眸光中深藏波澜,楮宁便知定是有所收获。

泡了水的尸体尤为沉重,楮宁和赵宗实两个合力将尸体抬回前堂。

这尸体算是完整,没有外伤,面色也无异常,看上去是不慎落水身亡的。

斐珞端量了许久,“虽然这具尸体容貌已经泡的走样,但看身量、衣着、配饰,确实是莺姑。”

“这样看来,橙子的嫌疑最大了。不如叫来审问一番便知!”楮宁下意识地将询问目光投向赵宗实。

赵宗实波澜不惊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楮宁想开口再问,一人影夺窗而入。

刹那之间,楮宁红绫出袖,赵宗实伸手拦住红绫的戾气。

黑衣影卫跪在赵宗实脚下,“小王爷,稽公子口信,橙子出逃。”

“继续跟着。”赵宗实淡淡的语气吩咐道。

黑衣影卫眨眼间又夺窗而去,当真来去如影。

橙子出逃,想必距离真相哪怕是线索,也就不远了。

楮宁和斐珞心中略有希望的安心也更加满怀期待的担心。

屋外头的天大亮了起来,阳光洒了满院子。

楮宁、斐珞、赵宗实三人依旧坐在堂内,一动不动。

稽佘的身影背着光,出现在门口。

稽佘一身白袍已血迹斑驳,楮宁转念间闪过数种猜想,一个箭步便到了稽佘面前,“怎么样?”

此时,楮宁才发现,稽佘还背着个人,头和手脚都软若无骨地垂着。稽佘把人直接撂在地上,楮宁这才看清这人正是橙子,只是已奄奄一息。

稽佘深叹了一口气,这一夜也是够累人了,“走,进去说吧。”

“橙子身上仍然有落魂散,轻易迷晕了贺宅的守卫,可以断定落魂散是橙子下的。”稽佘灌下一口茶,继续道,“我跟踪橙子一路出了东京,到了京郊百里之外,有一人同她接头,并且对她下了杀手,我等他们抛尸之后,去乱坟岗找到橙子,草草施针,算是保了她一条命,又背着她去追那人,一路进了城,此人进了使节别馆,别馆守卫森严,我身上又背了橙子,所以怕打草惊蛇,便回来了。”

“使节别馆?”楮宁转而去问赵宗实,“最近可有什么使节入朝?”

“除了你们,夏、大理,都有遣使来朝。”赵宗实抬眼望向楮宁。

这会儿,楮宁心中却猜想起别的来,莫非是为了赵宗实的弱冠之礼而来,如此看来,贺鸢之前所说的或许是真——宋帝无子,极有可能过继赵宗实为皇子继承大统,不然这西夏和大理怎么会这么殷勤,给一个小王爷这么大面子,倒是自己的辽国消息不灵通了。

赵宗实似乎看穿了楮宁所想,接着道,“是为贺庄之事而来。宋国和辽国获益颇多,自然他们也要争取些什么才肯罢休。”

楮宁并无被看穿心思的窘迫,一副了然的神色,“这样的话,那西夏或者大理都有理由想要劫持贺鸢了。”

贺鸢的身份如今对大宋而言,就是大宋掌控贺庄的筹码,只要贺鸢是宋人,贺庄就会忌惮背上叛国骂名,一旦贺鸢出了什么事,只要有心之人稍作文章,贺庄上下必定对宋仇视,转而亲近他国也就理所应当。

斐珞在一旁,悠悠轻叹,“贺鸢何辜,怀璧其罪啊。”

贺鸢生为贺庄的继承人,因贺庄而享荣华,因贺庄而遭迫害,与斐珞何其相似啊。

“稽佘,可有办法救活橙子?”赵宗实问向稽佘,眼下橙子交代实情,才能真相大白。

稽佘摇摇头。

楮宁气恼地起身,“那你背她回来作甚!莫不如继续跟进使节别馆!”

稽佘被楮宁吓到,无辜地望着楮宁,“但是我有办法让她开口说话……”

楮宁坐回座位,“哦。”

事不宜迟,稽佘立刻蹲身在橙子身侧,从腰间的布袋中拿出几根银针,施在橙子周身几个大穴,“先前我已施针为她止血,可对方下手狠毒,直中命门。现在我在她的几处大穴位施针,只能短暂盘活其经脉,但也只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

橙子缓缓睁开双眼,口中呢喃,“小姐。”

斐珞伏到橙子身边,扶起橙子的上身,那身体已然冰凉,“橙子。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橙子迷茫地环望四周,忽然紧紧抓住斐珞的衣袖,“斐姑娘,救小姐,救小姐!”

“小姐在什么地方?”斐珞赶紧追问。

“大理!……大、理。”橙子用尽全身力气重复几遍,只怕斐珞听不清楚。

“是大理人抓了贺鸢?”斐珞再一次确认,短短时间,贺鸢不可能已经身在大理,橙子定是知道是主谋者是大理国人。

橙子吃力的点点头,“我错了,害了小姐,害了自己。我娘重病,他们答应我、将绑架小姐所得的钱财……钱财分予我一半,去医治我娘,我便……答应了。他们说贺庄拿钱,赎人,他们不会伤害小姐……可是,快去救、小姐!”

橙子断断续续忏悔完,便断气了。

这也是个可怜的傻姑娘,豆蔻年华,就这般无端受了牵连而死。她怎会想到朝堂争端这么复杂的事情,着实令人唏嘘。

“稽佘,你去查到橙子她娘的住处,去把老人家医好,送上些银两。”赵宗实吩咐道。

楮宁偏头望向他,赵宗实好像没有她看到的那么冷漠。

赵宗实看向楮宁。

楮宁冷不防撞上赵宗实的目光,有些无措。

“楮宁,你我一道去探访使节别馆。我引荐别国来使与你认识。”赵宗实并未因楮宁慌乱的目光有何异样,平静地道。

“嗯,好。”楮宁讪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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