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情形却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只听书生在身后低喝一句,‘破’,接着一股滔天内力沿着汉子的后颈如惊涛骇浪般喷涌而入。这股内力不仅势大力沉,而且坚韧异常,所至之处几乎无坚不摧。即便汉子凭借二十余年的内力苦苦支撑,却仍似螳臂当车般一触即溃。
当下,汉子知道生死只在一线间,也顾不得脸面,急忙讨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书生冷哼一声,却既不撒手将他放下,也不撤去内力,先是拎着他到屋中央将地上的婴孩抱起放到内屋的床上,接着才走到堂中,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这一家老小性命?’
汉子眼珠子一转,正要想个说辞护下性命,却突然感觉后颈处又是一股内力袭进经脉翻江倒海,好一阵头昏目眩,整个上半身更是酸痛难忍,当下不敢再动心思,高声说道,‘我说我说,好汉快收了内力吧。’
书生不屑一笑,却还是缓缓撤了内力。
但汉子却已是面色苍白,四肢无力,半死不活,只听他喘了几口粗气,缓缓说道,‘小人原本是五台山黑石寨孟寨主的手下,只因前些日子在宜城犯了点事,触犯了山寨的规矩,这才被寨主赶下山来。’
书生突然呸的一声,低声骂道,‘孟轻尘收的好手下,”,接着又问道,“我来问你,屋中这些人可都是跟你一块被赶下山来的么?’
汉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跟小人一起下山的却有不少,只是那些人早在三天前便都被人杀了,至于好汉方才教训的,那都是小人这两天新收的。’
书生奇道,‘哦?怎么死得?’
汉子苦笑道,‘三天前碰上了仇人花钱雇的杀手,我等赶路赶得匆忙,一个不慎,这才中了他们的诡计,小人也是拼着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命。’
书生冷笑一声,哼道,‘我看这群杀手也不过如此,最该死的没死,可真够可笑的!’
汉子心中大怒,却不敢发作,只得陪笑道,‘好汉说的是,好汉说的是。’
书生却瞧也不瞧他,哼道,‘岔什么话,还不接着说。’
汉子连连应道,‘是是,小人一个人虽然逃了命,却不敢走大道,怕被那群杀手追来,所以尽挑些人少的路走。前天,小人在路边正好碰上一伙人在那偷偷摸摸的,不知商量着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小人心想自己好歹也算是有点微末功夫,又赶巧身边人都死了,也没个照应,就暗暗施了番手段收了他们。’
书生忽然冷哼一声,吓得汉子一个哆嗦,这才接着道,‘今日午时,小人们赶到这里,觉着天气闷热,太阳太毒,见这里有户人家,便想讨杯水喝。哪知这户人家不知怎得,硬说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不肯开门给水,兄弟们,哦不,他们又习惯了小偷小摸,心中有气,便想趁着这家人午睡偷偷摸摸从后门溜进去,找些吃的喝的,也好填饱肚子。不料却被这家人发现了,所以,所以。。。’
书生眉头一挑,怒道,‘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杀了?’
汉子本就心神疲惫,再被书生这么一吓,当即惊得是肝胆俱裂,急忙说道,‘是是,哦不,不是不是,不是小人杀的,是小人那些手下杀的,小人。。。小人只是没有。。。没有来得及阻拦。。。’
书生怒笑一声,忽然左手发力,一把将他甩向门外,但手中力道却已收了八分,至少留住了汉子一条命。只是汉子却还是觉得胸闷气短,全身气血翻滚,几乎又要吐血。
不过,汉子见书生留了自己一命,虽然心中有所不忿,却也知道命不由己,只得强撑着起身,回屋拜谢道,‘多谢好汉手下留情,多谢好汉手下留情。’
书生却不瞧他,瞪眼怒道,‘呸,我才不是手下留情。若不是瞧在孟瘸子的份上,你今日岂能活着踏出这扇门?’
汉子低头一瞧,只见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手下顷刻间便都成了一地的尸体,当下心头一跳,连忙再拜道,‘是是,多谢好汉大恩大德,多谢孟寨主大恩大德。’
书生见汉子只是在那不停的磕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是一想到汉子先前在屋内的嗜血杀戮,顿时又是心头火起,怒目喝到,‘在这拜什么,还不快滚?’
这话虽是骂人,但汉子听了却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拜了三拜,这才起身要走。不料,还不等他走出两步,书生却又在后边喊道,‘等等。’汉子一窒,只道是书生改了主意,当下苦着脸转身要说些什么。
可谁知书生喊了一声后,却只是皱着眉,并不理他,这倒让汉子好一阵奇怪。如此过了半响,书生忽的开口道,‘我瞧你功夫平平,谅你也干不出什么值得被赶下山寨的大事。我且问你,这次与你一起下山的,可还有什么山寨的大人物?’
汉子一愣,没想到书生会问这个,旋即苦笑一声,拱手回道,‘好汉慧眼,那大事确实不是小人能干得出来。其实说来可笑,小人在这事中也不过是充个马前卒罢了。奈何这次孟寨主是真的发怒了,不仅当场夺了二寨主的大权,而且凡是与这事有所牵扯的,无论权位高低,统统都赶下了山。’
书生恍然大悟,呢喃道,‘原来是他。’其实到了这儿,书生倒是对汉子口中的大事有所兴趣,毕竟因为这事连寨内的二当家都赶下了山,几乎算是大换血了,可他自恃身份,却不好唐突去管黑石寨的家事,只得作罢。二人一时无话,便这般呆着,又过了片刻,书生忽然如梦惊醒般,讶道,‘这么说,三天前他也死了?’
汉子突然面露惊恐,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缩成一团,整个身子不住的发抖,好半响,才颤颤巍巍的回道,‘是,二寨主被、被一个蒙面持剑的,一剑杀了。’说罢,像是费劲了全身力气般,整个人都瘫在了那。
书生眉头一皱,冷笑道,‘那黑虎号称‘离心手’,虽然品行一般,但一手流星百变,在江湖上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声,否则以孟瘸子的眼光,他也配做个二当家。我来问你,你说那人一剑便能杀了黑虎,那你可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了?’
汉子苦笑一声,回道,‘好汉明鉴,小人不敢撒谎,当时小人就躲在床沿底下,二人打斗情形小人瞧得是一清二楚。那人身子不高,似乎还不到常人的一般,但眼神很怪异,小人虽是躲在了暗处,但只瞧了他眼睛一眼,竟也觉得气血翻滚,心跳加速,几乎快要喘不上气。而且那人的衣着很奇特,脸上戴着个银白色的阎王鬼谱,手中拿着把狭长的漆黑细剑,最瘆人的是那人胸前挂着的一串银白色的骷髅玩偶,各个面目狰狞,令人胆寒。二寨主与他动手,当真是一剑也没能接住。’”
粗布老者显然还没有把故事讲完,但台下却忽地响起一道充满惊骇又不可置信的低呼声,
“弑神宗银面阎王。”
一旁的众人本都在细细品味老人说的故事,心中各有念头,却不想被人这么一吵,顿时诸般思绪烟消云散,心中便难免多了些怨气。
陆尘自然也不例外,只见他循声望去,却是个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刀客,身着一件略旧的青色布衫,身材微胖,面容枯黄而憔悴,脸上一条狰狞的剑伤从右眼睑滑过鼻尖,一直延伸到左嘴角,煞是凶恶。再看他脚上穿的靴子,沾满了尘土,像是是近日里才刚到金海村的。
却说那中年刀客惊呼了那一声后,便暂时没了动静,但周围人群却在短暂的不悦后突然多了一丝骚动,甚至有人上了年纪的江湖人更是面露惊恐,神色慌张。
不过,陆尘倒是一脸的坦然,似乎那个名字对他没造成任何影响。这倒不是他年纪太轻对江湖所知甚少,相反,早在十年前他就从二爷爷口中得知了关于弑神宗几乎所有的传闻,故此早在台上老者描绘出杀手剑客的着装时,心中便已然有了计较,自然也就没什么吃惊。只是,此事虽已过十年,但如今回想起来,当时二爷爷说的那段话却几乎如在耳旁,
“这天下宗派世家极多,各有鼎盛之时,也各有衰败之际,但唯独这弑神宗就像是从土里突然冒出来的一般,自三百年前兴起,便一直鼎盛不衰。
这个门派不干别的,专门就接手寻常杀手完不成的任务,虽然报价极高,却从未听说有过失手。江湖上几乎人人都能很轻易寻到这个门派的分据点,可却又偏偏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势力的底细。百余年来,江湖上那些离奇死亡的高手几乎都是栽在了这个神秘的宗派手中。
尘儿,你日后行走江湖,难免会结下仇家。你身份又与常人不同,仇家自然也非比寻常,所以你日后是极有可能要和这个神秘的宗派打上交道的。
以你现如今武功的进展速度,不出五载,弑神宗内一般的杀手你大可不必放在眼里,只要小心些他们的暗手就行。但其中有五人,你但凡遇到其一,便千万要小心谨慎,绝不可露出一丝破绽。
你记好了,这五人分别唤作:金面饕餮,玉面游龙,银面阎王,花面离朱以及铁面烛阴。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自你爷爷功成以来,我剑宗称霸江湖数十载那也是用手里的剑一招一式打出来的。便是如今衰落了,也容不得他弑神宗随意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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